“大哥沒有那個意思。但是，當年小姨他們去世這麼些年，那個地方我們也該去看看的。”韓退之眉頭微蹙，身體頹喪下去，整個人籠罩在陰影之中。

一直推遲，不敢去見的何止清宴一人，韓退之，更是。

韓退之的另一個遺憾便是徐季清夫婦的死，當年他本該也随軍一同去剿匪，但是，當年他打獵時意外摔斷了腿，被迫躺在床上，因此有幸躲過了那次劫難。

對韓退之來說，這不是一次幸運的經曆，而是一生的痛苦，他沒有見到仇人的面孔，小姨姨夫死亡前他甚至遠在千裡之外。而他，本該就在他們身邊。也許，他可以救下他們的。

但是，他是兄長，他需要做清宴可以随時倚靠的肩膀，容不得他有絲毫軟弱。但接踵而至的家破人亡時時刻刻刺激着他的神經，他眼看着清宴在他眼前快速成長，除了心疼和欣慰外，更多的是對自己無能的懊悔。

所以，他铤而走險，在刀尖上起舞。

“不用了大哥，我想一個人去。”徐清宴毫不留情地再次拒絕道。

她不是不知道韓退之、韓子厚與自己父母感情深厚，隻是，她此次需要去調查當年的事，她一個人行動反而更方便些，中間還牽扯到了無定和蕭子由，那麼她不便讓他們二人牽涉進來。

“……，那……”韓退之有些語塞，心亂如麻。

“大哥放心，我自己心裡有數，很快就會回來的。”徐清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反手抓住了韓退之的手腕，給予他一個溫柔又安定的眼神。風沙吹動她的發絲，發尾輕輕地掃過他的面頰，帶來風的微涼。

“嗯。”韓退之頭微微低下，對徐清宴重新帶上那副沒心沒肺的笑容，露出幾個潔白的牙齒。“那我和子厚在這裡等你，你注意安全。雖說朝廷那邊是說那裡的匪徒被剿滅幹淨了，但是難免會有些漏網之魚。那便一直也不太平，你注意隐藏身份，早日回來。”

“我知道了。”徐清宴見他眉頭舒展開來，煩悶也随着風被吹散了，“大哥，我們回去吧，這裡風沙大。”徐清宴的胳膊自然的繞上了韓退之的胳膊，挎着他往城樓下去。

兩天後清晨，天蒙蒙未亮，空氣中處處透露着涼意，徐清宴披着黑色的大氅騎着一頭棗紅色的大馬從城門口飛馳而過。而城樓之上同樣站着兩個人為其送行，不過送行之人換成了韓退之和韓子厚。

馬蹄飛馳，卷起一陣煙塵，有那細小的沙粒被風吹起，乘着風勢撲到城樓上站着的二人的臉上，有的微癢，有的還微微泛疼。

“子厚，你真不随清宴一起去？”韓退之感受到微微的飛沙刀割在臉上的觸感，微微有些愣神一瞬，轉眼看向韓子厚，他那雙眼睛緊緊地盯着徐清宴的背影。

“嗯，不随她去。這邊離不開人。”韓子厚面無表情，淡淡地答道。

韓退之有些意外，摟住他肩膀，手掌扣住韓子厚的後勁，湊近了他，歪頭問道：“怎麼了這是？和哥哥說說，我給你做主就是。清宴欺負你了？”面上滿是戲谑和調侃。

韓子厚當然了解自己的兄長什麼樣的人，歪頭睨了他一眼，說道：“什麼原因你心裡清楚。比起清宴在哪裡，我覺得你在哪裡可能更重要。”

“你想說什麼？”韓退之身體一僵，面色凝重又古怪的看向自己自小就聰敏的弟弟，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

“我說你的行蹤也許更重要。”韓子厚拂開韓退之的手臂，轉過身來，對着他開口問道：“蕭子由為什麼會送信來末襄城？送來的是什麼東西？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會給清宴帶來危險和傷害呢？”

韓子厚冷笑一聲，扯起嘴角，直視韓退之的目光，問道：“大哥，時至今日，你還要瞞我們嗎？也許我們什麼都知道了呢？”

韓退之的眼中閃過慌亂，随即又恢複平靜，說道：“你知道多少？你又想讓我說什麼？”既然韓子厚如此直接明了的問必然是有沒有說的話，他在想事情還是否有回旋的餘地。

“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完完整整的、從頭到尾。大哥，你願意和我一一講清楚嗎？”韓子厚隐隐約約對韓子厚的動機有所猜測，既然韓退之能夠選擇和蕭子由合作，那麼必然有非他不可的原因。

至于具體原因，隻能出在他們臨行前母親和兄長所說的話，他當時就注意到大哥聽完雖然面上不顯，卻瞳孔放大，鼻翼微張，憤怒從内而在的散發出來，叫他想藏都掩藏不住。

他雖沒聽到母親到底說了什麼，但是結合當時的情況和後來發生的事情，估計與父親的死因脫不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