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退之眼中掠過深沉的探究和一絲意味不明,他沉默了良久,不知從哪裡開口,又該說多少。
從心底裡他并不希望清宴和子厚任何一個人牽涉到複仇之中,冤冤相報何時了,他本想将一切都終結在他這一個人身上,卻不知道子厚早就洞察到了這一切。
現在最重要的是,韓子厚究竟掌握了多少,将他牽扯進來是否值得,而最後他又是否能夠全身而退呢?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或許你可以說的再詳細些。”韓退之試探道。
“是嗎?大哥,就從從京都院子出發,與母親拜别時說起吧。你是如何和蕭子由聯系上,又是如何打算報仇的呢?”韓子厚輕笑了一聲,隻是被氣笑的。大哥的嘴巴就和他的犟骨頭一樣硬,即使是這樣說的明了,韓退之他還試圖和他打馬虎眼
。
“我……”韓退之笑的有些勉強,想要去勾韓子厚的肩,卻被他一把躲開。“子厚。我……”
韓子厚冷冷的逼視着韓退之,對他的痛苦視而不見。韓退之這種想要一個人扛的心思他是見不得一點,這五年來,他不斷的逼迫着韓退之坦白一切,但他卻避而又避,叫他怎麼能不惱火又難過。
兄妹三人說好的再無秘密,韓子厚猛地發現,實際上每個人都有了自己不願意坦白的事情,不斷的用拙劣的演技掩藏着自己的内心。他們三人早就不是一起逃亡時緊挨在一起的三個孩子了。他們已經有了自己的世界自己的生活了。
天邊一輪火紅的太陽帶着并不熱烈的光芒,爬上了地平線。為僵持的兄弟二人披上金裝,打上柔軟溫暖的光輝。本來有些劍拔弩張的兄弟二人之間氣氛稍稍緩和。
韓退之深深地歎了口氣,敗下陣來。
“子厚,你知道我不本不想讓你知道,這些事你知道也不過就是多了一個人為之憤怒和傷心,并不能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韓退之避開韓子厚的目光,眺望遠方。西北大漠,本該荒蕪人煙才是,可是在這做城的那邊,還有個強大的能和大楚平起平坐,叫所有人都坐立難安的國家。
“那些話就不用說了,你怎麼知道我幫不上忙呢?也許我可以看的更清楚明了。”韓子厚冷哧一聲,轉過頭不再看韓退之。
“那我長話短說。父親是被人害死的,并不是單純的死在大夏人手中,你應該也發現了。末襄城被圍困之際,一直不見援軍便可以初見端倪。”韓退之目光幽幽的泛出恨意,下颚緊繃,一張俊美無濤的臉都有些扭曲和猙獰可怖了。
“……”韓子厚沒有接話,隻是默默的聽着,自己卻也仿佛又被帶到那段峥嵘歲月裡,三個人面對着已然坍塌的世界,還需要艱難的求生。雙手緊攢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事情确實沒有那麼簡單。母親和我說,父親的死與顧相有關,顧相作為求和派的代表可謂是與父親相看兩厭。隻是沒想到一國之相,竟然如此歹毒,暗中毒害父親,給敵國獻媚。”韓退之語調冷的像是淬了冰,眼中血絲布滿了眼眶,恨意從兩人身上蔓延開來。
“子厚,我怎麼也想不明白,父親一生為了大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隻是他們竟然會如此對他,為了給一個那些野夷求和,就把父親和韓家軍的性命,作為誠意獻給了敵國!子厚!爹是被送給他們的!”
“……”韓子厚已經有些說不出話來了,指甲深深欠進了肉裡,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子厚,爹他死的太不值得了。顧相他該死!他們求和派都該死,苟且偷生的孬種,不配活在這個世上,我要他們都去給爹賠罪!”韓退之憤憤地盯着遠方,心中的怒火卻堵在胸口,完全發不出來。
“哥,你有沒有想過,也許爹的死,不是他們可以決定的呢?真正要爹死的,是那位。”韓子厚冷冷的陳述。
“當然,我清楚,所以我才扶持這個最野的,心最狠的。有生之年,我的未來已然一片黑暗,要看到他們父子相殘!我要看到他們一心用爹和将士們鮮血鋪就得大楚與大夏的安定死于胎腹。”
“百姓……哥……你不管了?”雖然憤恨,韓子厚沒想到兄長已經想要去破壞這份穩定,那末襄城裡的人該怎麼辦呢?
“當然管,隻是不是現在。沒有韓家軍守衛的大楚就如同沙堡,海水一沖,便散了。真是可笑的求合派。”韓退之倚在欄杆上,眉頭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