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星艦的主導者自然地靠着他,好聲好氣地提醒:“我可以讓他們走遠點。”
走到再也無法返回的裂隙深處。
“不用。”
回過神的人類快速應對。
“我能甩開他們,隻要回到主飛行器上,就可以立刻脫離K31。”
單純的代步載具無法沖上雲霄,他們需要盡快返回主飛行器的所在地。
三艘專職微型艦咬死在後方,速度奇快。
錯身而過的瞬間,朗看見最前方的那艘艙門開啟,一個高大的身影一隻手穩穩地扯住扶手,另一隻手單臂提着巨大的激光炮。
正是這遠距離攻擊的武器,差點将他們燒成渣。
對方毫不費力的端起炮身,再一次鎖定蹿來蹿去的小型飛艇。
塔娜·馬普茲。
科學院最為中意的獵犬隊長,擊敗了同期及後續所有競争者的女人。
曾經逼着艦隊指揮官藏匿在死人堆裡混迹逃竄,并且一槍射中了那殘存左腿的追獵者。
朗給自己的行動時間預留了一小時,然而嗅覺極其靈敏的尋血獵犬幾乎将預判縮短至一半,遠超估計地提前趕到。
覆蓋着一半面甲的女人沒有任何表情,既沒有堵截獵物時的激動,也沒有一般狗群發現兔子蹤迹時的興奮。
她的武器直直指向攻擊目标,無論氣流如何激蕩也難以引發相應的抖動,每一發炮火都精準地貼着小飛艇的艦身擦過,差一點就要燒穿最大功率運行的引擎,全靠男人以操縱機甲的手速強行拉升才勉力避過。
“我知道她。”
将頭貼着男人頸側的卡蘭回望向锲而不舍的追擊者,露出一些興味來,醒來後的補課小有成效。
“最新一代新型人類中的優勝者。”
相當有意思的場景。
曾經的監判院為了打造最契合的同調裝置,大力點了研究品的精神海,屬于是上帝造人的時候給一項屬性添了太多,其餘的屬性則根本沒記得加,又或者是他們覺得不加也罷。
結果經曆過卡蘭這個掀翻了整個屋頂的大失敗作品後,監判院的研究員認定腦子太活躍不是什麼好事,不如将技能全加在武力值上。
反複洗腦的物品更容易操控,也不會反噬主人。
不得不說,這一做法相當有效。
對于戰場的判斷,至今還沒有任何一隻獵犬能夠取代他們的領隊。
隔着遙遠到要依靠輔助設備辨識的距離,女人于第一時間解析出最大的危險源,她的首發炮火沒有落向背對自己的前任艦隊指揮官,而是毫不猶豫地射向看起來人畜無害、站在一旁的卡蘭。
危險,需要掐滅。
前後兩代處于不同時期的新型人類,在這樣的時刻下相遇。
星艦的主導者因此而微笑。
對方的攻擊弄傷了他的人類,但除開這一因素,他很喜歡自己的後輩。
“她也很漂亮。”
出籠的惡獸試圖射落迎着風浪的飛鳥,好幾發激光燎焦了飛艇的側翼,引發一連串的警報。
坦誠地發出感慨,能夠看穿人類本質的怪誕做出評價。
“非常兇猛,非常有自己的主觀意識。監判院打錯了主意,他們制不住她,她的内部在燃燒。”
那是惋惜般的輕聲喟歎,為着另一隻被栓死在嚼頭間的山羊。
“越是被鎖鍊牢固壓抑在籠子裡的野獸,越是會在掙脫後撕碎曾經的主人。但是研究員們過去這麼久,還是想不明白這一點。”
“他們試圖一遍又一遍地校正自認為錯誤的部分,搞出一點自以為聰明的操作。”
然而怪異的非人之物先一步嗅到了狂暴如岩漿的氣息。
“她的姿态很美,生命力也很頑強。”
朗:“……”
男人操作着飛艇猛沖一截,然後以迅雷之勢斷崖式轉彎,用幹脆利落的甩尾避讓過接踵而至的攻擊。
他的心情有點複雜,也有點想笑,這還是自己的旅伴第一次以同樣直白的語氣誇贊另一位人類。
遠離流行網絡術語的前任艦隊長并不知道,這種心态人們一般将其稱之為“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别的貓了”。
“你很喜歡她。”
很多時候星艦主導者那種觀察野生動物的神情,都會讓朗的情緒為之柔軟一瞬。
他理解對方的話語中所攜帶的隻是純粹的欣賞,就像人們在注視獅群時,會以同樣的腔調誇贊猛獸光亮的皮毛和蓬勃的鬃毛那樣。
“不過目前她仍舊是一名需要重視的對手,我們要先跑路了。”
“你……”
卡蘭露出一點驚奇的神情,将“你在吃醋嗎”的疑問咽回去。
他緩慢地伸手,輕輕摸了摸人類的臉頰,然後自然而然地抱住自己的花豹。
“别擔心,你不一樣。”
他笃定地說,臉頰貼着那堅實的胸膛。
“你是最好的那一個,也是我唯一想要的那一個。”
“你是我的。”
他感受到男人平穩的呼吸卡頓一瞬,卻自始至終閉緊了嘴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好像對方對于一切精神攻擊都自帶免疫似的,也并未因為直白的誇贊而動搖。
但他的花豹耳朵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