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周,我去查你要的基庫信息。”
完全感受不到壓力與負擔的女人笑着扔下這句話,就風風火火地薅走了臉色鐵青的“新朋友”。
快被拖出門時,塔娜才甩開那隻令人起雞皮疙瘩手。
獵犬領隊往回走了兩步,站在大衛的面前。
“之後還回來嗎?”
年輕人看起來有點畏懼,這份畏懼并非出于對領隊的害怕,而是出于對曾經同伴的背叛。
“我……”
“不回來也好。”
打斷了那猶猶豫豫的話語,塔娜輕輕地伸手摸一摸對方的腦袋。
她比自己的隊員高不少,這樣的動作做起來毫不費力。
“我能看出來,你很開心。”
“我喜歡現在的生活。”
大衛笑了,直率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隊長。身處于獵犬監判隊時,他對面前的人敬仰和服從大于親近,現在卻獲得了足夠的勇氣去直視那雙平靜的眼眸。
“我……我有新名字了,不再是D108,法赫納和我一起想了一個很好的名字。”
說着他似乎感到一些不好意思,小幅度地踢了踢腳尖。
“大衛,我的名字是大衛。”
高大的女人很久沒有說話。
就在青年開始變得忐忑時,他被一雙手臂很輕地抱了一下。
獵犬監判隊的領隊骨架堅硬,肌肉線條分明,即便在擁抱時也缺乏柔和的觸感,而是淬着硝石和武器維護機油的味道。
但是被這樣的懷抱所包圍,大衛慢慢地閉上眼睛。
他又一次被曾經的同伴庇護在安全的氣息之中。
“往前走。”
塔娜低聲說。
“基因崩潰症的事情我會找解決方案,所有的獵犬都将面臨想盡辦法活下去的境況。我看着他們,我的隊員我來負責。”
“好。”
大衛小小聲地回答,他抱住了對方的肩膀。
“隊長你也跟上來,我想向你們介紹法赫納,我想和你們一起去看很多很多的星球。”
他将表情藏在對方的懷裡,聲音中卻帶着笑。
“小蛋糕和真正的飯真的很好吃,交朋友也非常開心。”
他說。
“這些是以前的我沒有機會知道的事情。”
“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脫離?”
當塔娜松手後退,站在旁邊的朗終于出聲。
小獵犬被綁架上船之後過去了小半年的時間,他和卡蘭誰都沒有打斷這短暫的重逢叙舊。
“法赫納足夠安全,起碼比你在首都星走鋼絲更安全。眼下我們拿到了科學院名下所有附屬研究所的目錄,可以挨個去挖你們的基因信息,沒必要再固守首都星這片狹窄囚籠。”
“還不到時候。”
領隊笑了。
她一向冷靜的眼瞳中帶着絲不太常見的獸性。
“有部分獵犬正在執行任務,尚未返回。我必須等一個能将他們全部帶走的時機,不留任何隊員在身後。”
這一次相會,塔娜沒有穿戴沉重的外骨骼肌,也沒有用冰冷的面甲遮住自己的臉頰。
所以她的兇性在迸發時顯得尤為明顯。
“然後我要撕了整個訓練基地,順便帶走獵犬監判隊名下所有的戰艦。”
“要幫忙就說一聲,找不到法赫納可以讓艾琳傳話。”
男人沒再多言,也沒有就對方鬓角那一道手術痕迹發表更多評論,他隻是提醒自己曾經的敵人、現在的盟友:“我們在首都星會停留一到兩周。”
直到塔娜離去,大衛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有那麼一瞬間,朗以為這名年輕人會表現出萎靡或者憂愁的情緒,但前任小獵犬迅速地用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臉,還拍打兩下,發出“呼”的鼓勁聲。
一旁的卡蘭笑着看向他。
“不難過嗎?”
“不難過。”
大衛的回答非常堅定。
“見到隊長我很開心。你們為了替我尋找基因崩潰抑制劑繞路哈默拉,法赫納一直陪着我,隊長沒有因為我擅自離隊而生氣,所以我要加油。”
“我得做個有用的人,不讓她擔心。”
“真厲害。”
前任艦隊指揮官笑着也伸手摸摸年輕人的腦袋。
“這下不得不表揚你了。”
“真厲害。”
然而等到晚上,這句話就變了味。
他們這幾天一直用空殼身份居住在首都星外環的旅舍内。極寬廣的平台直面整個湖泊,每一個房間的視野都十分遼闊,隐私得到充分保障,大廳有無數快捷門方便住客使用。
眼下聯邦亂糟糟的,獵犬小隊又因為塔娜的指示全面放水,一直以來火燒火燎的逃亡生活突然變得悠閑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