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赫納處于自檢狀态,持續掉線中,卡蘭不得不親自屏蔽掉無處不在的監控,然後轉身看向自己的人類。
前任帝王是懂陰陽的,笑吟吟的表情令朗小腿抽筋。
“實在是值得表揚的勇氣,不打算領取你的獎勵嗎?”
“不用。”
野生動物的直覺從不出錯。
勞倫斯暫住霍斯特家,大衛在樓下的房間裡睡得四仰八叉,眼下沒人能救他,朗當機立斷拔腿就跑。
給他一個陽台,他敢徒手翻出去。
然後他就被一些不明物體扯了個趔趄。
柔軟透明的潮汐盤踞成小小的觸肢,興奮地沖人類揮了揮,同時死乞白賴地纏着他的腿,在他夠到陽台邊緣的前一秒掐滅了這場逃亡。
卡蘭的動作很慢,一步一步地踱過來。
那踩過地面的輕盈腳步聲聽得人類腦子裡瘋狂響警報,活像是全身都在炸毛的花豹。
真男人就得能伸能屈。
“我錯了,卡蘭!我真的錯了!”
“你能有什麼錯呢?你當然沒錯。”
對方慢悠悠地說。
“清正廉潔的騎士長從不犯錯,哪怕他在心裡笑出聲,也不會有人敢于将大不敬的罪名罩在他的身上。”
然而那冰冷雙手的動作和說出口的話語截然相反,卡蘭緩緩坐在人類的身邊,掰下了對方右腿處的外骨骼肌鉚合裝置。
“走遠點。”
朗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好搭檔、他值得信賴的那條腿飛速沖向遠方。
一時間他的腦子裡隻剩下兩個念頭——
“這下真的完蛋了他竟然讓這玩意兒自己跑”,以及“原來這東西是活的?!法赫納到底用什麼捏的裝備?!”
下一秒,缺乏活人溫度的手指覆蓋上他的後背,沿着繃緊起伏的肌肉紋理柔和撫摸。
“所以我當然不能接受他的認錯,這樣正直又無畏的人值得一個獎賞。”
卡蘭的聲音裡帶着笑。
“否則我不就成為那種多疑又無禮、猜忌心過重的帝王了嗎?”
實在難頂。
男人現在既驚悚又想笑。
對方之前的那句“我能進去嗎”在眼下的場景中成為了一道催命符,令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在逼近;但同時他又知道自己的伴侶不會真的做出具有傷害性的舉動,更像是在逗着他玩。
朗的胳膊撐在地上,死活翻過一個身,主動用雙臂去抱住卡蘭,左腿也胡亂掙開纏繞的觸肢,膽大包天地去勾對方的腿。
“我真的錯了,陛下。”
别人的戀愛道路一帆風順,他的戀愛道路可以寫成一部惡豹進化史,主打一個極緻拉扯。
從最開始的親一下都要大腦空白半小時,到現在自發自覺地将對方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按,他為了不做在下面的那個,簡直承受了太多。
雖然總感覺哪裡不對。
“要不然您摸摸最喜歡的這裡,消消氣。”
話說出口的瞬間,他就開始笑,連帶着卡蘭也再沒繃住。
舊地的帝王笑得彎下腰去,将臉埋在對方的頸側,手倒是很認真地在摸。
“你想做佞臣嗎?以色侍君的那種。”
再次擡起頭時,那雙淺色的眼睛明亮又快樂,充盈着近似于人類的情感。
“我想貼貼你,我想親你。”
壓迫感消散,卡蘭的聲音變得柔軟,另一隻手摩挲着男人翹向各個方向、亂七八糟的黑發,親昵地挨近自己的伴侶。
朗頓悟。
這也是進化的一環。
剛見面的時候這位星艦的主導者溫和有禮,一舉一動都維持着優雅矜持。但現在對方吃準了他的死穴,吃準了他對軟和的請求沒有丁點兒辦法,每一個要求都令他招架不住。
而他的宗旨是打不過就加入。
男人毫不猶豫地抱着對方在綿密的地毯上翻過一圈。
“對,我就是佞臣。”
他相當理解自己的主場優勢在哪。
最開始朗因為自己的眼睛和右腿而感到拘束,不想将一切坦誠地暴露在伴侶面前。但是每一次卡蘭都撫摸着他的身體說喜歡,誇贊他的活力,誇贊他的敏捷,并且總也忍不住悄悄地這碰碰那碰碰。
所以學壞了的人類在一次次的接觸中判明自身的吸引力,并且不吝于将其最大化。
第五軍是個大泥潭,讓人被動學會一堆葷話,層出不窮的豐富詞彙比對方學習資料裡見過的都多。是時候把這些東西拿出來用了。
“您親自選的騎士長可不是什麼好人。”
朗低聲說着,去親吻放任這份僭越自由發展的卡蘭。
同時他抓着對方從自己頭發上移開的手,直白又熱切地往腰上放,故意在那冰冷指尖觸及溫暖皮膚的時候繃緊肌肉,炫耀般地展示有力的身軀,外加連哄帶騙。
“他不僅想将你偷走,還想讓你從此都無緣早朝議事會,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陷在大大的床上,還要被摟着腰糾纏到爬也爬不起來。”
卡蘭的眼神亮晶晶的。
他不需要睡眠,但他身體的所有部分正因為這份描述而舒展。它們悉悉索索地抱緊自己的人類,完全沒打算放手。
這個提議很好,至于是誰爬不起來有待商榷。事實會證明一切。
“我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