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學着做一些和科學院相反的事情——将他們當成人看。以及我和我的部隊沒有叛國，第三軍啟動吞星級武器焚毀卡姆蘭的邊防線，讓我的部下承受了不應承受的污名，對于一切通緝犯相關的指責我不會接受。”

在赫夫怔然的目光中，朗沒有再做更多的解釋。

呼喊與自證是最無用的東西，他早已習得這個道理。

“C097，能聯系上訓練基地嗎？”

“不用聯系基地，大部分獵犬正集中在第二研究所區域。”

對方迅速回應了通訊。

“還有少量先行部隊已前往太空港。”

“更新當前情況，塔娜是否有任何回應？”

“沒有，第二研究所進入封閉階段，蜂巢清除程序啟動中。”

C097顯然還和自己的同伴保持着随時聯系，他稀裡糊塗地就對着這位綁架犯做了工作彙報。

“第一第二第三研究所在遭遇入侵後，會進行自篩式殺滅清理。”

這樣的自篩程序包括了低溫速凍、高溫滅活，和高功能性毒氣及激光消殺，直到所有活體特征清零，有害物質處理完畢，研究所才會重新開啟下一輪進入許可。

“B07想将領隊帶出來。”

“直接前往第二研究所。”

朗檢查了一輪自己的智腦同步圖層，做出判斷：“不去太空港。”

C097整張臉如同苦瓜。

“副隊長讓我們護送霍爾曼家族的成員直接脫離。”

“來不及。”

男人一路将飛行器的推進器踩到底，絲毫不打算放慢自己的行進速度。

“首都區開始全面集結反擊部隊，宇宙樹的防禦一旦開啟，所有人将很難進入太空。現在擡升會半路撞上迎擊的艦隊。”

“先和你們的領隊彙合。”

“收到。”

打工人無話可說。

C097已經充分理解到自己根本無法說服這位綁架犯的事實，對方不需要上級指令，更傾向于做出自我判斷。

這樣從不猶豫的果斷令他有點羨慕。

“BS9045小隊，BS9046小隊和BS9047小隊專注保護霍爾曼家的随行者。”

朗飛快地在腦子裡切了好幾張區域結構圖：“不要卷入可能到來的交戰中去。”

“BS9048至BS9050小隊接下來由我調控，我會同步你們的隊内通訊。”

隔着遙遠的距離，閃爍着繁星的天幕扭曲一瞬。

一道高能激光擊穿了宇宙樹的屏障，降落在大地之上，随即消散。

那些馬賽克般的錯誤投影如蛛絲般綻出細痕，随即被防禦壁自動修複，重新恢複成銀河流淌的甯靜模樣。

“第一次打擊失敗了。”

C097的報告同時響起。

“副隊長想啟動阿爾法戰艦的主炮，擊穿第二研究所的電梯井。但是……”

“能耗太大。”

“這樣的遠距離射擊能夠擊碎一層密蔽場，但無法連續擊穿兩層并對既定目标造成傷害。”

首都星的密蔽場遠非其它星球可比，這裡是整個聯邦的中樞，如果能夠被太過輕易的突破未免滑天下之大稽。

“而且地表攔截反打擊系統會立刻啟動，你們想再做成第二次很難。”

朗根據自己的經驗做出判斷。

“除非宇宙樹系統臨時宕機。”

伴随着他的話語，首都星的天空開始扭曲。

和片刻前被燒出一個小洞的輕微錯誤不同，這一次大片的天幕快速地融化剝落。

經由宇宙樹所調控的天氣系統徹底失效，無論是晴朗的星空還是低垂的雲幕都消失得一幹二淨。

在深沉的黑暗中，在黎明尚未到來的長夜中，遙遠地平線的盡頭泛起了白。

那是反向升起的太陽，如同最灼熱的大日之輪，将整個天際映照成慘白。

夜晚在這一瞬間亮如極晝。

狹長的無盡光帶劃破每一個人的眼底，幾乎讓人的視覺喪失。

這樣的景象朗看過太多次。

有時是在内網的模拟戰訓練中，有時則是在午夜驚醒的噩夢中。

每一次他都站在廢墟裡，看着絢爛的長長光尾流過宇宙的長河，降臨在大地上，降臨在卡姆蘭的邊防線上。

當他驚醒，卡蘭的手臂便輕輕地抱住他，将他摟進懷抱。

他的伴侶不會出聲，隻是貼着他親一親，溫柔地輕吻撫摸他難以停止發抖的身體。

而現在，同樣的光景真正出現于現實世界。

它們沒有焚毀首都星，它們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随即像是遭到攔截那樣爆發出更加明亮的巨大光團。

在這一瞬間，地面上不存在陰影，所有事物都被極端的強光照射得無所遁形，幾乎令每一個擡頭仰望的人類的眼睛陷入暴盲狀态，然後流下淚來。

“天之瓊……”

朗聽見自己的聲音。

“他們再一次啟動了天之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