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确保敵人大部隊被困死在DK307、抽不出手兩頭作戰就行，胡塞才是那支瞄準獵物心髒的真正利箭。”

一心兩用的前任指揮官邊靠着不多的信息複盤星圖，一邊手指不停歇地滑過光屏表面。

“看吧，DH7116那邊悄無聲息，沒幾個媒體對其進行大肆報道，用得最多的詞語都是‘對峙’、‘穩定防守’、‘邊防線牢不可破’。”

“如果我是阿方索……”

朗沉吟着，顯然忘記了進行到一半的貼貼。

“吃下的虧已成定局，無論如何帝國的行動都讓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那麼我得以更具震懾力的方式打回去，否則革命軍内部也會産生動蕩和分歧。”

“這支隊伍的成員太多繁雜，沒有經曆足夠的磨合，一點火花就會炸開。”

“如果胡塞的動作夠快，他們能夠在DK307的隊伍發現不對之前，快速将這批鎮壓部隊合圍殲滅——前提是加西亞能夠拖到那個時候，以及那位二把手有本事以閃擊般的效率堵上DH7116的漏洞、并且繞過一整條邊防線殺回去。”

好詭異的場景，大清早兩個人擠在床上，其中一個還沒穿上衣，悉悉索索地分析戰略圖。

卡蘭想笑又忍住，因為他的伴侶那隻金棕色的眼眸正在閃閃發光，實在是漂亮又好看。

一提到打仗，朗就開始熱情上頭，甚至忘記了原本“精神”的部位。

“從以往的戰役結果來看，他們大概率能做到。那位革命軍的二把手很會同加西亞打配合，這樣的搭檔在戰場上相當少見。”

“胡塞在遠距離奔襲方面的指揮能力很優秀，有兩顆落入革命軍之手的崗哨星球都是吃了這樣的虧。在瞄準阿方索的腦袋之前，聯合部隊應該先狙掉胡塞。”

男人的唇角帶着笑，當頭發全部捋到後面去時，這大型猛獸自帶一種攻擊性，全神貫注的樣子如同在鎖定獵物。

“帝國不該半路開香槟。他們很可能要被翻盤。”

“關于這件事……我們最好快一點。”

卡蘭倒是露出一點沉吟的神色：“拿下海德曼，然後與革命軍盡快接觸。”

“我和你的看法不同，阿方索已經開始失控了。”

朗挑起眉毛，表情帶着些意外。

“你覺得他會輸？”

“不，這一次我同樣認為他會赢。”

搖了搖頭，卡蘭浏覽數據的速度比人類快太多。

“我指的失控，是他個人。”

“他在戰略的使用上，總是選擇最快的那一種，但因為這樣的急切正好匹配了胡塞橫沖直撞的打法，所以沒什麼人感覺到不對。”

“你也說了，革命軍在等勝利結算，而非邊打邊加強管理。”

“我很熟悉這種策略，因此能夠看見那些被忽視的部分——在我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向終點時，差不多也是同樣的狀态，不顧一切地試圖從監判院的手中收回那些權柄，然後推平安西和加利多尼亞的叛軍。”

“因為我沒有時間了。”

“所以我要将最頑固的部分毫不留情地鏟除，把那些最緻命的病竈徹底捏碎，讓新的血液以極快的速度湧進來。”

“在那之後，或許有人可以接過這副千瘡百孔的重擔——雖然四處流血、半死不活，但最緻命的毒瘤已經消失，給帝國以時間，它能夠短暫地複蘇過來。”

“問題是，這樣的選擇不應該出現在阿方索身上。”

卡蘭輕輕地收起光屏。

“最開始我認為是卡特那筆龐大的贊助，導緻革命軍在選擇上過于激進。原本隻能以雇傭軍團形式存在的武裝力量瞬間獲得了肥沃的土壤和充足的發展空間，使得這支部隊膨脹的速度太過迅猛。”

沒了礙事的光屏，人類将自己的伴侶抱緊一點。

他們重新變回了擠在一起說悄悄話的狀态，朗用被子将彼此裹得嚴絲合縫，不讓毫無睡意的那一個有機會離開。

“現在你不這麼認為了嗎？”

“從客觀事實上來說，卡特起到的作用不會改變。他的投資打造出了這宇宙間最大的反叛武裝力量，并且全面加速了革命軍的崛起。”

“就算這支隊伍的領導者不是阿方索，既定事實也不會改變。所以你的朋友還是會被霍斯特和勞倫斯揍。”

“然而被投資的一方……”

星艦的主導者略微停頓了一下，仔細地整理自己的措辭。

“我原本以為是向上攀爬的貪婪，才促使着阿方索·加西亞走到這一步。但現在我對自己的看法做出調整。”

“野心是真的，想要掀翻帝國的欲望也是真的。”

卡蘭說。

“然而或許他自己沒有發現——隻有看不到明天的人，才會急着處理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