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圖南接過繳費單,正要離開,衣袖突然被白明鏡扯住。
“密碼是1023,”白明鏡用沒受傷的手摸出手機,“餘額應該夠。”
任圖南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拿着單子扭頭就走,根本沒碰那個遞過來的手機。
白明鏡無奈的笑笑,又把手機放下。
繳費窗口人不多,任圖南繳完費很快就回來了,然後還順帶取了ct檢查的号。
等回到診室時,白明鏡正用正常的那隻手拎着病号服,笨拙的往自己身上穿。
那背上青紫的痕迹左一塊又一塊,白明鏡的皮膚又白,這些觸目驚心的痕迹像是在畫布上的胡亂描畫的筆觸,任圖南目光暗了暗,走上前幫了把手。
白明鏡動作一滞,擡頭看到來人是任圖南,輕聲開口,“謝謝。”
“拍ct的人很多,前面還有幾個在排隊,半小時後過去就行。”任圖南把冰袋按在白明鏡的肩膀上。
任圖南個頭很高,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冷了臉色,站在白明鏡身邊頗有些沉重的氣氛。
白明鏡想自己敷冰袋,“我自己來吧。”
任圖南聽到這句話卻像是被點了引線的炮仗,“你能不能不要逞強!”
白明鏡的手頓住。
任圖南也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差,沉默了。
他不高興,看到這人身上的傷,他覺得怪不是滋味的,又發現這人已經脫臼了還想自己敷冰袋一股火就冒了出來。
“是我買的護具不夠好,要不然你也不至于受傷。”任圖南緩了緩語氣,向眼前人解釋道。
白明鏡笑了笑,“任總,怎麼能怪你呢,這次隻是意外。”
任圖南眉頭一擰,“又叫我任總!”
“圖南。”白明鏡趕緊補充一句。
“嗯。”任圖南在白明鏡頭頂哼了一聲。
白明鏡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感覺這人比自己以前交往的女朋友還難搞。
任圖南沒注意到白明鏡的動作,忽然想起自己都沒有叫過白明鏡的名字,直接開口,“我能叫你明鏡嗎?”
“你怎麼舒服怎麼來。”
“鏡哥?”任圖南忽然想起劇組都是這麼叫他的,試探性開口。
“???”
白明鏡打了個哆嗦,任圖南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還是叫我明鏡吧。”别人叫他鏡哥都沒想任圖南似的這麼奇怪。
任圖南默默放下手中的冰袋,然後點了點頭。
倆人都沒再說話,任圖南目光落在白明鏡的鎖骨上,看着那截突出的纖細骨骼發呆。
過了一會兒時間差不多了,任圖南拿着單子帶着白明鏡去了CT室外的等候區,醫院的長椅一如既往的又冷又硬,硌得人生疼。
白明鏡忽然對任圖南升起幾分好奇,于是張口詢問,“你怎麼會想到投資電影呢?”
任圖南聞言側頭看他,“我覺得電影是一把鑰匙,可以打開一個不同于現實世界的大門。”
任圖南身子後傾,慢慢靠在椅背上,繼續說,“讓人可以在兩三個小時内嘗遍喜怒哀樂的滋味,何嘗不是體會了一場濃縮版的人生呢?”
白明鏡笑了笑,”電影是成品,劇組的拍攝會讓你失望嗎?”
任圖南想到了白明鏡的那場打戲,“不會,反而感覺演員很厲害,電影畫面傳遞的不夠濃烈,你呢?你為什麼會從事這個行業呢?”
“我家裡人生病了,尿毒症,所以…”白明鏡語氣輕描淡寫,雖然沒有說完但是卻不影響人理解。
“後來呢?”任圖南問。
“換了腎,”白明鏡咧了咧嘴,想笑一下卻發現根本笑不出來,“但是沒兩年就又不行了。”他頓了頓,目光有些飄忽,“沒等到第二次手術人就沒了。”
“對不起。”任圖南看到白明鏡眼眸暗淡下來,安慰的話在舌尖打轉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合适。
叫号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也打破了忽然沉悶的氛圍。
任圖南起身攙扶着白明鏡進了檢查室。
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天色已暗,所幸并沒有骨骼方面的損傷,讓白明鏡松了一口氣,任圖南也高興于白明鏡沒有受更嚴重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