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謙還想插科打诨,“這就心疼啦?”
黎時看了看許夢,視線又回到謝謙臉上,“你們沒看出來嗎?”
謝謙大大咧咧,“看出來什麼?”
許夢收起笑臉,“她壓根不記得我。”
黎時穿好外套,徹底遮住傷疤,“因為她失憶了。”
謝謙不甘心,“那你住院想瞞過她?”
黎時反問:“我的事,與她何幹?”
許夢看着黎時死鴨子嘴硬的樣子就來氣,翻了個白眼,拿了藥就來找聞曉。難怪她覺得聞曉變得傻乎乎,原來是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
這些年,許夢喝醉後,總能在夢裡回到大學校園。那個時候她能放肆躺平,在家裡有位事事替她操心的媽媽,在學校裡有位相知相伴的好友,日子過得不要太暢快。
當年,她和同學說出“聞曉和她媽媽都是小三”那句話時,聞曉當場聽見。
許夢的手機落在宿舍,聞曉特地給她送到教室。聞曉蹦蹦跳跳趕來,做好準備向許夢邀功——連她的選修課是幾點下課,在哪個教室都一清二楚。
許夢和聞曉四目相對,其他的同學都沒開口說話,就等着看她們的笑話。聞曉沒鬧起來,轉身就走。
許夢也是當場後悔,顧不上在同學們面前丢面子,起身就去追聞曉。趕到教學樓下才拽住她,許夢看到自己的手機,立馬就道歉:“曉曉,我不是那個意思。是他們逼我……總之,我向你道歉,希望你就當沒聽到。”
聞曉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反應,隻是将手機遞給許夢,提醒她:“你媽媽打了很多個電話,我怕她有急事找你。”
許夢不停道歉又道謝,拉着聞曉的手,“要不我翹課請你吃小吃?花甲米線還是重慶小面?”
一向饞嘴的聞曉卻拒絕了,“選修課有學分的,你好好上課。”
許夢覺得她肯搭理自己,想必也沒生氣,歡天喜地說:“那你回宿舍等我下課,我們晚一點再出去。”
聞曉沒有接話,隻是抽出手,随口說:“我可能不會回宿舍。”
許夢以為聞曉要去哪兒玩,可從那天以後,她再也沒見過聞曉。
有人說聞曉和黎時一起回家見父母,有人說聞曉走到半途退縮不願意結婚,也有人說是黎時不願意結婚把聞曉甩了。
八卦亂傳,好友找不到聞曉,就連黎時也消失不見。他們找許夢求證,但許夢再也不是知情人。
聞曉連畢業典禮都沒來參加,許夢隻是從溫教授的口中得知,她考上了A大的研究生。A市和D市相隔兩千多公裡,看來她真不打算回來了。
就這樣,許夢在“對不起”和“沒什麼對不起”之間反複跳橫,内耗了好幾年。
時至今日,許夢真的羨慕聞曉。
失憶了或許是好事。
許夢的心裡情緒翻湧,聞曉卻像個傻小孩,貼近她問:“你跟黎時還有一段?”
許夢将黎時的警告抛之腦後,偏偏要逗聞曉:“對呀,我跟他見面多尴尬。”
聞曉點頭,“那倒是。那我們去大廳看看有沒有一次性紙杯。”
許夢拽住聞曉,“你就沒點失落?”
聞曉撓撓腦袋,“為什麼會失落?”
許夢佯裝冷笑,“因為你也喜歡他。”
聞曉的嘴巴再次驚出一個更大更圓的“O”字。
許夢樂出聲,“我是說以前。”
聞曉問:“以前我們就認識?”
許夢答:“當然。你、我、黎時、謝謙,我們四個都是同學。”
聞曉隻覺豁然開朗,他們仨對她奇奇怪怪的态度好像就不奇怪了。
許夢将聞曉拖到人少的開水房,開始了胡編亂造,“黎時媽媽和我媽媽是好朋友,就像當初你和我的關系……”
聞曉舉手質疑,“我倆是好朋友?”
許夢清了清嗓子,“當年是,自從你破壞我和男朋友的感情,我們就不再知己好友了。”
聞曉提高音量,“啊?”
聞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還有這個水平搶别人男朋友?鬼信哦,她問許夢:“我是怎麼破壞的?”
許夢的話真假參半,“因為你在背後散播謠言,讓黎時爸爸知道了,他堅決反對我們交往,逼我們分手。”
聞曉聽得一頭霧水,怎麼還有長輩介入?
許夢搭上聞曉的肩,“如果你是我,現在會原諒我嗎?”
聞曉想都沒想,“當然不會怪你。”
許夢看着聞曉坦然的神情,明顯不是為她自己開脫,“這麼果斷?但我可能是導緻你們分手的直接原因,你也能原諒我嗎?”
聞曉皺眉思考,搖頭說:“不對,直接原因不是你,是黎時和黎時的爸爸。”
許夢問:“怎麼是黎時的原因?他也是受害者。”
聞曉答:“他不是受害者,他是權衡利弊後的既得利益者。所以我沒理由怪你,更不需要原諒你。”
“你把這句話再說一遍。”
“我原諒你了。”
聞曉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應該說,希望你原諒我。”
許夢吸吸鼻子,“好,我原諒你了。”
許夢喜極而泣,聞曉卻推開她,猛地一拍手,“怎麼聊起來了,你還吃不吃藥?”
許夢看着手裡還攥着的藥片,話題一轉,“那你幫我去黎時那裡借杯子?”
聞曉如夢初醒,“對了,黎時怎麼住院了?”
許夢長歎:“你終于想起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