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大門打開,冷風倒灌進屋。
聞曉一哆嗦,還沒看清來人。
帶着濕氣的大衣将她罩了個全,腰上被強力的手臂圈住,她貼在溫熱的胸口上,聞到淡淡消毒水氣味。
腦袋上有隻大手蓋住,修長的手指在發絲裡攪來攪去,發型完全搞亂,聞曉在衣服掙脫不開,“煩不煩,你在幹什麼?”
“哪裡受傷了?”
“我沒有受傷。”
聞曉從懷抱裡掙出,擡頭看到熟悉的臉。
他眉頭擰成一團,眼裡布滿細紅血絲。
他把聞曉翻了幾個面,看到她腦袋、胳膊、腿的确完好無缺,目光停留很久才移開,“發生這種事,怎麼不跟我打電話?”
聞曉别過臉,“跟你有什麼關系?”
黎時又摟住她,“再說一遍呢?”
周益在旁邊咳了咳。
隊長站起來提醒,“喂喂喂,注意影響。”
聞曉推開黎時,躲到周益旁邊。
黎時搖搖頭,坐到聞曉剛剛那個位置,問隊長:“你跟我說她腦袋被砸了。”
“是我同事說的,不是我說的。”隊長翻出手機,“你看,我正要發信息讓你别來了,誰知道你這麼快……”
聞曉探出頭,“你們認識?”
隊長笑着說:“當然認識,七年前就……”
黎時踢了他一腳,“說說今天的事。”
聞曉問:“那上次怎麼不說認識?”
隊長說,“上次你也沒問。”
黎時喊她:“坐過來。”
聞曉移開視線,偏不接他的話。黎時歎了口氣,“你不說清楚,我們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
周益看看他們,“要不我來說?”
黎時緊盯着聞曉,“讓她自己說。”
聞曉咬牙切齒,“你也太霸道了吧!”
黎時悠悠笑,“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聞曉走到黎時面前,“你先回避。”
隊長搶話,“什麼事不能讓他聽?”
黎時仍盯着她,他也想知道什麼是他不能知道的。聞曉跟黎時對視,她咬咬唇,豁出去了,“前男友找我複合。”
“前男友?你說秦牧?”黎時眯了眯眼,“前男友”三個字怎麼聽着尤其刺耳。
“那不然我還有哪個前男友?”聞曉不甘示弱瞪回去,嘴角不自覺上揚,滿臉寫着挑釁和戲谑。
黎時搭在膝蓋上的手悄悄收緊,莫名有些心虛,他轉過身看着電腦裡的記錄,“然後呢,你繼續說。”
聞曉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将事情經過交待完畢。黎時越聽臉色越黑,忍不住插話,“如果弟弟沒來接你,你是不是真的受傷了?”
聞曉剛想回答,黎時接着問:“以前他對你動過手嗎?”
聞曉想了想,勉強點點頭。
黎時和周益同時站起來,“怎麼不早說?”
聞曉趕緊說:“我沒受傷,而且沒證據。”
黎時看向隊長,隊長點點頭,“沒有傷痕,沒有證據,就不能直接逮捕他。最多是口頭教育。”
“那今天的情況可以抓他嗎?”聞曉将周益的傷處展示給隊長看。
隊長提議:“先去驗傷,我們會傳喚他。”
*
黎時非要當司機,三個人一起到醫院。
周益的肩頭比他說得嚴重,最裡面的襯衣也破啦,皮膚擦傷正在滲血,傷口周圍紅腫一片,醫生建議拍個片,看看骨頭受傷沒。
周益覺得沒必要,“手能動彈,肯定沒事。”
聞曉吼他:“讓你去就去,啰唆!”
周益聳聳肩,“好吧。”
聞曉去挂号處繳費,黎時亦步亦趨跟着。
他還想搶着給錢,手機有來電,他直接挂斷。聞曉已經付了錢,提醒黎時:“看你的手機響了好幾次,你去忙吧,不用跟着我們。”
黎時搖頭,“沒關系,不是工作電話。”
聞曉看到他的狀态不好,“最近公司很忙吧。”
黎時揉了揉眼睛,“沒事,就是熬夜了。”
隻有一位工作人員在值班,老舊的打印機嘟嘟響,各類單子還沒打印出來,聞曉靠着窗戶慢慢等。窗外雨水打在玻璃上,像挂滿的水晶珠簾。
“好大的雨。”聞曉自言自語,窗戶噴上白霧。
“嗯,待會兒我送你們回去。”黎時說什麼也不會再讓她獨行。
“今天為什麼要來?”聞曉在窗上寫寫畫畫。
“為什麼?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
“不明白,我一點都不明白。”聞曉畫得亂七八糟,看着像太陽,又像海浪。她一把擦幹窗上的畫,玻璃印出黎時的臉。
“出差一個星期,不知道你去哪裡了。斷聯一個多月,也不知道你在幹什麼。”聞曉轉過身,思緒亂飄,一股煩躁勁不知從何處來,“你想做什麼、你在做什麼,我總是不知道。”
黎時頓了下,嗓音低沉,“事情沒辦妥,我不敢來找你……”
“但是我來找你了。”聞曉望着他,眼眸波光粼粼,“七年前,我來A市找你了,你為什麼不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