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散播謠言,完全是誤會呀。”中年男人鼻涕眼淚直流,桌上的紙團堆起小山。
“就是,口吐白沫不就是中毒的症狀嗎?”年輕男人坐不住,一直走來走去。
聞曉坐在一邊,默默觀察兩位一唱一和的演員。在突如其來的中毒演員出現前,她基本鎖定人群裡煽風點火的兩個人。
她猜測是同行的老把戲,那位“老鐵炒飯”大叔和200斤的兒子重出江湖,冒着再次被抓進去的風險,也要報複毀了她的生意,讓她徹底消失在夜市攤位上。
但是市場管理局來的時機太巧合。
路邊停放的皮卡車不是來的城管,而是收到舉報食品安全問題前來調查的監管部門,工作人員在現場“人贓并獲”。
那盒炒飯送入檢測。
口吐白沫的人送往醫院。
聞曉和演員們同時在派出所等消息。
演員們時時刻刻都在表演狀态,這不是簡單的鬧事顧客,也不是大叔的報複,是另外有人鐵了心讓她惹上官司。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派出所工作人員過來交代幾句,讓兩位“演員”離場。
“等等,麻煩問下冒充我收年費的事情查到了嗎?”聞曉走過去問,這次受理的工作人員是生面孔。
他象征性翻了翻檔案,“查到了,就是有人惡作劇,錢已經退了,我們進行了口頭教育。現在可以證明不是你收的錢。”
“他們聚衆鬧事不處理嗎?”
“誰聚衆鬧事了?你别胡說八道!”
中年男人不哭了,扔開手裡的紙團,沖過來對着聞曉大吼大叫,“你怎麼理不饒人?事情調查清楚前,誰知道是不是你收了錢跑路?”
聞曉看着他,“那你是明知道事情沒調查清楚,就開始煽動顧客找我退錢?”
中年男人一愣,還想争辯幾句。
工作人員攔住,“行了,你們不想走?”
年輕男人搶答:“走走走,馬上就走!”
中年男人連連應答,緊随其後。
惡作劇的人沒見到,鬧事的人也遣散了。聞曉找誰說理去,她含着笑意跟工作人員套近乎:“同志,你們辦事真是高效率,這麼快就還我‘清白’,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工作人員面無表情,“你急什麼?在炒飯化驗結果出來之前,還不能走。”
“我不急,隻是想去做面錦旗送來。”
“我們隻為人民服務,用不着那些東西,你耐心等着吧,有什麼需求再喊我。”
“等等等,我還有事情想咨詢上次受理案件那位警察同志。”聞曉笑着跟工作人員說:“麻煩你轉告他一下……”
“隊長在外省培訓,最近都不在所裡。”工作人員幾乎是一秒拒絕,說完他收拾東西離開。
聞曉斂起笑容,坐回椅子上。已經摸清跟她相熟的關系,特意把能幫上忙的人支開,這件事沒那麼容易善了。
*
“救救我——”
紅裙女人在深海裡呼救。
黎時拼命往她的方向遊去,可他越是向前,女人越是向下沉。越沉越深,越來越遠,他感覺氧氣耗盡,内髒被海水擠壓,他痛苦不堪即将崩潰。
紅裙女人向他伸出手。
是她在呼救。
“聞曉!”黎時掙紮醒來,滿頭大汗。
“啧,做夢也在想她啊?”是男人的聲音。
謝謙湊到他的眼前。
“你怎麼在這裡?”黎時擰眉問。
“不是你叫我來醫院嗎?”謝謙反問。
黎時坐起身,病房裡除了謝謙,還有位正在接水的陌生人,他端着杯子過來,“先生,我是你們請的護工,喝點熱水嗎?”
黎時接過水一飲而盡,噩夢驚得他一身汗,感覺涼飕飕的還沒緩過勁,他跟謝謙說:“我沒叫你來。”
謝謙反應過來,“那我又被許夢耍了。”
黎時追問:“許夢呢?你們看見聞曉沒?”
“我沒看見許夢,她發消息說你跳海溺水了,讓我過來看看你。至于你家聞曉……”謝謙指指床頭的紙條。
黎時拿過一看,字迹遒勁有力,是聞曉的筆迹:「我出去一趟,晚上過來。」
他嘴角勾勾,放下紙條。
謝謙打趣他:“看起來心情很好,為什麼想不通要去跳海?”
“知道是許夢逗你的還問?”
“我以為是你心裡……”
謝謙欲言又止。
跟黎時關系較近的朋友,多少知道他在看心理醫生的事情,但他們不知道他的抑郁症到哪個程度。當然,他們也不敢問。
“我沒事,治療療程已經到尾期。”他的軀體化症狀慢慢減退,傷口作癢的感覺也逐漸消失。除了失眠,他對自己的狀态很滿意。
黎時說完,靜靜看着謝謙。
謝謙跟他對視幾秒,“你要攆我走?”
黎時淺笑,“你在這裡她會不好意思。”
謝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