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來,心滿意足牽起她的手,圈進掌心狠狠捏了捏,寶貝似的放在嘴邊輕輕一吻,“放心,我會準備妥當。”
聞曉心口熱熱的,睡意也消散一大半,想跟着他笑,又覺得表現出來讓他更得意。憋了半天,隻能把臉埋進被窩,說了句悶悶的“嗯”。
黎時替她掖好被角,“不吵你了,我出去一趟,等你睡醒,我就回來了。”
*
這一覺聞曉睡得很沉。
等她睜眼,屋裡一片漆黑,隻有她一個人在。手機裡有兩條未讀消息,一條是周益提醒她早點過去,一條是許夢問到炒飯攤的事情。
聞曉簡單回複幾句。
許夢直接打電話過來,“你在哪兒?”
聞曉沒有回答,“有事哦?”
聞曉睡得太久,喉嚨有些發幹,清了清嗓子,擰開床邊的台燈。一點不意外地看到他放好的水杯,保溫杯裡的水還是熱的。
聞曉嘴角翹起,盡量克制住笑意,繼續說:“有事也不行,今天不能陪你吃飯。”
許夢提問:“你在他家裡?”
聞曉愣了愣,仍然嘴硬,“沒有。”
“少來了,你的語氣我一聽就知道。”許夢嘲笑完她,又歎了一口氣,“本來我不想打擾你,不過有急事找你,是……是關于你媽媽的事。”
……
聞曉跑進咖啡店,頭發和肩上都落滿雪。
許夢拿着整個紙巾盒迎過去,“你怎麼下雨下雪都不打傘?我說是急事,也沒有急到這個程度吧?”
聞曉抽出紙巾胡亂拍打幾下,“先别管我,怎麼連他都來了?”
謝謙斜靠在沙發上,“你以為我想來?”
許夢罵他:“好好說話。”
等兩人落座,謝謙拿出手機,翻到幾張照片。聞曉一眼認出這就是海邊的紅裙女人,她脫口而出:“這就是我媽媽?”
許夢點點頭,“發現謝謙在打聽,我才知道你在調查身世,當年的事情我跟我講過一些。”
聞曉看向許夢,“那你一直都清楚?”
許夢眼神閃爍不定,提到這個問題她有些心虛,“我覺得你想不起就算了……”
“這是什麼話!”聞曉眉頭緊皺,語氣變得急促,“那是我媽媽,就算你是最好的朋友也不應該瞞我,我有權知道所有。”
“好好好,對不起,是我想得太簡單了。”許夢捏住聞曉的手,“我怕你聽到阿姨去世的消息,會難過很久。”
聞曉沉聲問:“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許夢和謝謙對視一眼,謝謙接着說:“十五年前,在畫展結束後當天晚上,當代藝術家聞硯秋輕生溺亡,搜救隊沒有找到她。”
聞曉喉嚨發澀,“輕生的原因呢?”
謝謙說:“新聞報道說是長期抑郁。”
聞曉抓着許夢,“為什麼會抑郁?”
許夢拍拍她的手背安慰:“你别着急,我知道的不多,隻聽你說她愛上了有婦之夫,不願意破壞别人的家庭,獨自将你撫養長大。也許是這個原因。”
聞曉沒說話,記憶碎片穿連成線,依稀記得媽媽的性格和她的作品一樣獨樹一幟,她的油畫融合西方抽象和東方水墨,色彩濃烈夢幻,筆觸有力潑灑。最後一幅畫用了極緻的暗色,命名為《深海》。
媽媽抱着她說:“你生下來隻有三斤多,小小一隻像小貓,所以媽媽喊你小小。”
聞曉又問:“那我的名字由來呢?”
媽媽指了指牆上《日出》那幅畫,“曉是黎明時分的第一道光,象征希望,媽媽希望你心境澄明,樂觀豁達。”
聞硯秋也從不強迫聞曉做任何事情,随她想吃什麼吃什麼,想玩什麼玩什麼,不用乖乖吃飯,不用按時起床,還向老師請假帶她出去遊山玩水。母女倆處成親密無間的朋友。
逐漸長大的聞曉,反而更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她知道自律學習,也知道勞逸結合,但在戀愛的問題上有了疑問。
“媽媽,以後我有了喜歡的男生,可不可以主動追他?”聞曉随手畫了個男性速寫。
“當然可以。”聞硯秋瞄了一眼聞曉的速寫,“你喜歡這種西裝革履、溫文爾雅的?”
聞曉邊畫邊說:“我覺得成熟強勢的男性很有魅力。”
聞硯秋無奈笑了笑,“你跟媽媽的審美很相似。”
聞曉湊到聞硯秋的畫布前,深藍色的大海看着很壓抑,“媽媽,我好像不喜歡這類風格。”
“媽媽不是說的畫,是說的人。”聞硯秋放下顔料盤,“你喜歡誰都沒關系,談談戀愛怎麼都行,隻是要慎重考慮婚姻。”
聞曉還聽不懂,試探性問:“所以媽媽也不想結婚?”
聞硯秋死死盯着畫布,回答得很認真,“因為婚姻隻有明目張膽的欺騙和赤裸裸的背叛。”
……
“曉曉,你别哭啊。”許夢慌慌張張給聞曉擦眼淚,又氣沖沖罵謝謙,“都怪你,我就說了别告訴她嘛!”
謝謙撓撓頭,“不是我想調查啊。”
許夢嗆他:“不是你就是黎時!”
謝謙反問:“知道是他罵我幹什麼?”
兩人正吵着,聞曉的手機響了。是黎時的電話,他的語氣很高興,“我準備好了,你在哪兒呢,我來接你直接去鄭姨家。”
聞曉抹開眼淚,淡淡回應,“你不用去了,我們的事情再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