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時打開家門,屋裡空無一人,玄關凳子上躺着一隻小熊帽子,孤零零的,被遺忘的,跟現在的他一般無二。
他拿起帽子坐下,無力地笑笑,就知道她不會老實待在家裡,更不會對他言聽計從。最近越來越嚣張,往往他是說什麼,她偏要反着來。
幹脆把她鎖在家裡,再關上幾天,那時候任她怎麼哭都沒用。
黎時忍着怒氣給聞曉打電話。
通話沒來得及撥出去,手機先響了。
笑容還挂在臉上,結果不是聞曉的來電。黎時深深歎了口氣,說話的聲調降下來,“喂,媽媽,我見過他了。”
梁書儀敏銳察覺到不對勁,“怎麼聽着有氣無力的,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黎時捏着小熊帽子看,視線漸漸有些模糊,“都解決了,但是我需要您來一趟。”
梁書儀忙問:“他又動手了?”
黎時靠在牆上,“我也還手了。”
“什麼……媽媽馬上過來。”
“等等,問您一件事。”
黎時捂着胸口,血迹從指縫流出,他喘息着問:“七年前,您是不是去找過聞曉?”
梁書儀攔下出租車,一邊着急報上地名,一邊努力回想,“我不太記得了……這個時候就别管以前的事情了。”
黎時捏緊手機,“先回答我。”
梁書儀想了半天,“好像是有一次,聽說你有女朋友了,我悄悄到學校去看看,還給她送去禮物,隻不過……”
“隻不過她直接拒絕了您的禮物。”
黎時閉上眼睛,因為黎耀輝的從中作梗,竟讓他們分開了這麼多年,氣到胸口越來越痛,呼吸變得困難起來,“媽媽,秘書帶着任務去羞辱聞曉的,她以為您不喜歡她……”
梁書儀驚呼:“我沒有那個意思!”
“我知道,等您見到她。”
“媽媽會向她緻歉。”
“那我就放心了……”
黎時面無血色,徑直倒在凳子上。
梁書儀瞧見電話挂斷,催促司機加快速度。
十個小時前,梁書儀錄完節目剛到機場,秘書的電話打來,“太太,先生說讓你别上飛機,我開車接您回去。”
這是跟她三十年的生活秘書,也是替黎耀輝監視她一舉一動的保镖。因為上次的疏忽,梁書儀離家後,秘書被打斷肋骨,現在盯得越來越緊。
連節目的行程,機票的時間,她所在的位置,他們都清清楚楚。梁書儀思考一陣,果斷扔了手機。
辦了新卡,她打給黎時,開門見山說:“黎時,這是媽媽的新号碼,幫我找個律師,這婚我非離不可。”
黎時悠悠笑道:“恭喜梁女士。”
梁書儀有些擔心,不停查詢最近到國外的航班信息,“黎耀輝可能會來找你,不如跟媽媽一起出去躲躲?”
黎時心情很好,他剛剛哄走提着小蛋糕離開的聞曉,嘴角的微笑就沒放下來過,連語氣也不自覺染上輕快,“我舍不得走。”
“并且我沒必要躲他。”
梁書儀問:“一定要正面交鋒嗎?”
黎時隻說:“非如此不可。”
梁書儀猶豫不決,多年的習慣,讓她下意識懼怕黎耀輝,眼看機場的候機一趟趟飛走,她咬咬牙,買了去D市的機票。
*
聞曉約景源一起吃了頓火鍋。
聊起福利院的快樂時光,兩人沒注意時間,一晃眼店裡的顧客走得七七八八,景源摸出手機要付錢,聞曉按住她,“姐姐在這裡,還需要你花錢?”
景源站起來攔住,“你給我買了那麼多吃的穿的,我不能讓姐姐再破費。再說我已經工作了,有錢花!”
聞曉力氣大,兩三下就推開她,“行了,推推搡搡的像什麼樣子。你想花錢,給你安排個活兒,幫姐姐買一些編織針和毛線。”
“姐姐要織毛衣?”
“織帽子。”
聞曉的耳朵微微泛紅,“他說你做的那個小熊帽子很可愛,教教我怎麼織。”
景源“哇”了聲,“姐姐想送給男朋友?”
聞曉低下頭,“嗯。”
景源笑起來,“放心交給我吧!”
景源拽着聞曉不放,讓她講講和男朋友的故事。聞曉被纏得沒法,伸出手指敲她腦袋,“瞧瞧幾點了,明天你還早起上班不?現在我先送你回去。”
景源磨磨蹭蹭往外走,“邊走邊說呗。”
聞曉埋頭付錢,不是不願意說,而是不好意思說,總不能跟妹妹說她的品位幾年如一日,失憶了也能再次被他的皮囊所誘惑。
剛摸出手機,一個陌生号碼打過來。
聞曉不認識,直接挂斷,催景源快點走。
“是不是姐夫催你回家了?”
“沒,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