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曉吃了藥還在睡覺。
俞海洋隻帶了生活秘書過來,問清聞曉的具體情況,在病床邊坐了很久,“怎麼又受傷了,我實在是對不起她們母女……”
黎時支開病房裡其他人。
俞海洋沒忍住在黎時面前落了淚,他艱難地站起身,顫顫地摸到女兒的頭頂,“等下去見到硯秋,她一定會責怪我。”
黎時攙住俞海洋,“是我沒有照顧好她。”
俞海洋淚眼婆娑地搖搖頭,抓着黎時的手大口喘氣,“我沒盡到半點做父親的責任,又怎麼能怪得了别人。黎時,我真是後悔,為什麼沒有早點把她接到身邊。”
“由我親自精心培養,她一定強過成松和依依,集團何愁找不到接班人!”俞海洋猛地咳嗽起來,完整一句話都說着費力。
“俞叔,您别急。”黎時扶他坐下休息。
“怎麼不着急,我還能堅持多久。”俞海洋氣喘籲籲,他變得越來越虛弱,也清楚自己不過就一兩年的時間,而家裡那三位隻關心遺囑的内容。
“曉曉沒事,除了記憶丢失,她恢複得很好,您要先顧好自己身體。”黎時遞上杯溫水,但他明白老俞的病竈在肺上,吃再多藥都沒用。
俞海洋看着女兒,眉眼像自己,臉型和氣質像她媽媽。性格各取一半,有聞硯秋的浪漫,也有他的現實。
那天她的要求,他不是不能答應。
俞海洋問到秦家父子,“兇手還沒找到?”
黎時翻出手機地圖,“在這片港口查到他們的蹤迹,這幾天在盤查來往的船隻,暫時沒有新的消息。”
黎時沒有說完,在到處有天眼監控的城市,兩個大活人陡然消失,隻可能是秦家父子得到消息藏起來,或者說有人将他們藏起來。
俞海洋點點頭,沒再追問。
黎時看着老俞有些支撐不住,喊來秘書帶他回去休息,“您放心,我會24小時守着她。”
俞海洋笑笑:“于公于私,我都很放心。”
黎時送老俞到電梯口,俞海洋側身盯着他,“這衣服是怎麼回事,你也生病住院了?”
“我沒事,隻是剛剛結束一場父子之戰。”
“聽你的語氣……沒想到你父親那個老頑固會認輸。我們真是老咯,真是後生可畏……”
俞海洋又咳了幾聲,“等羲和恢複健康,我找他聊聊你們的婚事。”
黎時沒有同意,“俞叔,這件事我想先征求曉曉的意見。”
俞海洋不置可否,在秘書的攙扶下離開。
黎時匆匆趕回病房。
幾句話的時間,病床上空空如也。
…
走到寂靜的停車場。
俞海洋緩緩停下腳步,秘書自動退到旁邊。側門後鑽出一個人,“撲通”直接跪在他面前。
“俞哥,救救我!”
“起來,可别讓人瞧見□□是這副德行。”
那人撲在俞海洋的腿邊,“那女人不是完全想不起來了嗎?隻要老秦咬死不認,警方不一定能找到我啊!”
俞海洋看了秘書一眼。
秘書過來踹開他,“注意你的措辭!”
他在地上滾了圈,手腳并用爬過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要是我知道她的身份,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俞海洋冷笑,“我下血本推你坐到那個位置,是為讓你創造更多的價值,不是讓你成天到晚惹禍。我問你,你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處理幹淨了?”
那人滿頭大汗,哆哆嗦嗦不敢說話。
從他被俞海洋選中,畫展洗錢,慈善基金,房地産開發……這些事情收益和風險并存,都是铤而走險,不過是再處理個人而已,他萬萬沒想到福利院出來的,居然跟俞海洋有關系。
秘書拉起一灘軟泥的男人。
俞海洋湊近問:“你把他們藏哪兒了?”
男人吞吞吐吐:“我……我家裡。”
當初是看中他好擺布,卻忽略了往往聽話代表愚蠢,俞海洋閉了閉眼,“這次求我也沒用,我隻能告訴你,棄車保帥,讓你手下那位閉緊嘴巴。”
……
黎時送走探病的親友,看看時間關了燈,他準備出去捉人,卻瞧見黑暗中有人悄悄開門,抱着一大堆東西,蹑手蹑腳鑽進被窩。
很快,耳邊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音。
他無奈搖搖頭,伸手拉開床簾。
“太晚了,不能吃零食。”
“有鬼呀——”
聞曉差點把薯片灑出去。
黎時打開小夜燈,“是我。”
聞曉看清他的臉,“你還沒睡?”
黎時拿走薯片,“所有零食明天再吃,快去洗漱睡覺。腦袋上還有傷呢,以後都别想熬夜。”
聞曉剛吃兩口,立馬不樂意了,眉毛擰在一起,“你誰啊,憑什麼管我?”
黎時看着她,喉嚨發澀,“你管我是誰,反正就是不準你吃零食。”
聞曉跳下床,“喂,你怎麼不講道理?”
黎時磨磨後槽牙,“跟你沒道理可講。”
聞曉被毫無防備地抱上床,他一隻手小心護着腦袋,一隻手緊緊扣住她的腰,壓着她深吻,吞掉所有他不想聽到的話。
這個吻又急又狠。
聞曉沒反應過來,隻能狠狠咬他。
黎時頓了頓,停下盯着她,“還犟嘴嗎?”
聞曉推開他坐起來,“讓開,我去洗漱!”
黎時勾勾唇,起身移到沙發上坐着,看着她氣沖沖跑走,又看着她氣鼓鼓回來。聞曉一把拉上簾子,“你快走吧,一身藥水味的臭男人!”
他輕聲笑笑,“晚安,番茄味的小仙女。”
*
太陽高升。
聞曉翻了個身,一腳踹飛被子,這一覺睡得舒服,醒來神清氣爽。窗外的陽光,耀眼奪目,生機盎然,看着心情尤為舒暢。
拉開整個窗簾,陽光将房間照亮。
沙發上的人動了下,身上毯子滑落在地,他還穿着病号服,睡容略顯疲憊憔悴。聞曉走過去,輕輕撿起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