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小枚說她上周一個星期通宵了兩個晚上，被于麗逼得趕進度。結果一組果然在強壓之下出效率，一周就定下創意主調。于麗拿着工作成果直接到陳總辦公室顯功，并且提議公司撤回決定，集中資源給一組，一舉拿下‘瑰愛’項目的競标。

于麗沒想到從前每次跟她競争時候都不聲不響的肖宇這次卻格外剛，聽到風聲直接去陳總辦公室跟她當面理論。

陳總最終也沒有幫着于麗，仍然決定要兩個組公平競争。還明确地跟于麗說，同為設計部門需要和睦，這次的事情下不為例。

祁珍強打着精神工作，小枚突然發來一個吐血的表情：今晚又要通宵。

祁珍：陳總不是說了一組這個月加班太密集，已經嚴令禁止，說OA都不批了嗎？

小枚（捶胸頓足）：所以啊老女人現在不說加班了，給我們開了個會所，晚上下班統統去那，說是聯絡感情。狗屁，就是變相加班，還說成是自願。這下還連加班費都不算了。

祁珍：開會所？她自費？

小枚：她自費。

鐵公雞自費讓大家幾班幹活……這麼狠？看來對設計副總監的位置是勢在必得的氣勢了。

祁珍心裡倒抽一口冷氣。

祁珍：那你們能吃得消嗎？

小枚：要死在戰場的節奏。不跟你聊了，老女人眼光四射，在查崗呢

祁珍也不敢再發消息過去了，怕小枚被抓住跟她聊天，到時候沒事都能被于麗整出事情來。

咖啡開始起作用了，祁珍打起精神，一絲不苟地檢查了一遍工作交接文檔，直到确定每個細節都覆蓋到了，這才把相關文件打了個包抄送到于麗的郵箱。

*

“下班了珍珍。”

是肖宇的聲音。

祁珍驚得一下子從辦公椅上站起來：“肖組長。”

肖宇拍了拍她肩膀：“我吓到你了？”

祁珍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還真有點吓着了，剛才她還在全身關注地調整設計底圖，冷不丁地身邊冒出一個男音。

突然之間，她的思緒就跳回到慕宸風身上。

“是不是壓力太大，太緊張了，你看起來有點憔悴。”

“昨晚沒睡好。”祁珍老實地道。

肖宇掃了一眼祁珍的電腦：“進度這麼快，都開始打底色了。不過已經下班了，早點回家吧。”

肖宇說着沖着大家集體拍了拍手：“下班了，你們怎麼都還不走。”

祁珍回神一看，果不其然今天二組的成員大多數還沒關電腦，少數幾個關掉電腦的還都是坐在肖宇工位旁邊的，估計也是被他催着關了電腦卻還不願意走。

肖宇無奈地笑道：“大家白天進度很不錯了，不是都把設計規劃交給我了嗎？怎麼？還都要加班啊。”

可是隔壁一組的進度絕不僅僅隻是确定了設計規劃，再加上今天一晚上的加班進度，搞不好樣闆都能打出來。

可是話到嘴邊，祁珍又把話咽回肚子裡面，她不能把從小枚那知道的消息告訴二組，這樣一來成什麼了。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

祁珍咬了咬嘴唇，發現大家的表情也都五味雜糧說不出的複雜。

肖宇難得地收起他一貫的和煦，正經嚴肅地問道：“大家是不是都想加班？”

“是！”居然異口同聲。

祁珍有點被氣氛感染，鼻頭瞬間酸溜溜的。

肖宇點點頭卻道：“可是我不許你們任何一個人加班。”

“為什麼。”

“肖組長。”

大家一片焦急，祁珍也忍不住問出心底話：“組長，我們都是心甘情願為組裡努力的。如果我們不加班，就真的趕不上一組的進度。”

“對啊，組長。”

“肖組長從來不為自己争取什麼，這次卻跟于組長在陳總面前發生沖突。我們知道，組長覺得這次‘瑰愛’項目是展示我們二組所有成員實力的好機會。組長為了我們，我們怎麼能不争氣。”

祁珍也跟着使勁地點點頭，原來大家夥都跟她的想法一模一樣。

肖宇是個負責任又沒有架子的好領導，是真的對大家像對弟弟妹妹一樣關愛。可是越這樣，祁珍反而越想自己能加倍努力。

肖宇微笑着示意大家安靜，卻轉而問了祁珍一個問題：“阿珍，你來我們組的時間最短，我問你是這兩天你的工作效率高，還是以前效率高？”

祁珍怔了怔，她還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仔細回想了下雖然這幾天她休息不良，但是工作起來卻比在一組的時候剛起勁了。

“是在這邊效率高。”祁珍實話實話。

“那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祁珍搖搖頭。

肖宇又問大家：“有人知道嗎？”

沒有人回答。

肖宇又道：“那我再問你們一個問題，設計的靈魂是什麼？”

設計的靈魂，肖宇的話突然在祁珍腦中久遠的記憶怦然相撞。

很多很多年前，那個服設天才少年曾經神采飛揚地問她：“祁珍，你覺得設計的靈魂的什麼？”

少年唇角微勾，漆黑的眸子熠熠生輝，像深夜中閃亮的星辰。他翻開設計稿紙，碳素筆在背面洋洋灑灑寫下幾個大字：

設計的靈魂是——表達。

像是溯回到了最美的時光，祁珍躺在樹蔭之下，背好着少年寬闊的脊梁，手指向天口中喃喃與他低沉的嗓音重疊：“設計的靈魂是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