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初,北京下了場雪。
寒風凜冽,呼吸間盡是刺骨的傲意。
林雨欣說的地方是東交民巷的一處舊址,鄒涵當天打車過去的,位置倒也還算好找。
與老式彎彎繞繞的巷子不一樣,那兒整街的哥特風格,西洋建築,據說是北京最長的一條胡同。
鄒涵碰上高峰期,到的時間不算早。
大概是怕她找不到,林雨欣叫了個女人出來等她,鄒涵對這女人很眼熟,沒幾眼就想起是上次在商K陽台說林雨欣八卦的其中一位,聽别人叫她唐倩來着。
大冷的天,唐倩依舊穿得單薄,今天她沒裹羽絨服,換了件的貂皮在外面,一雙長腿幾近全露,打眼得緊。
她上下瞟了鄒涵一眼,具體沒瞧出來她那身是哪個牌子,除了她手上拿着的大袋子。
明晃晃的LV标牌,猜測是送給林雨欣的生日禮物。
“你是鄒涵?”女人語氣透着幾分不耐。
“不好意思,等久了。”
鄒涵也沒計較,畢竟這冰天雪地的讓人在外頭等,換誰态度都好不到哪裡去。
唐倩微微颔首,領着她往裡面走,“進去吧,人都在裡頭。”
傍晚的天空低垂着,别墅灰白色的砌牆被冬夜裡的霜霧籠罩着,老樹枯木在雪風中搖曳,徒增了抹來自上世紀的蕭條冷冽。
拱門而入,穿過庭院的噴泉,暖光從雕花窗裡折透出照在灌木叢中,添了股活氣兒。
推開門,暖氣中夾雜着淡淡的松木香一下撲面而來,瞬間席卷走身上所有的寒意。
門内門外不外如是兩個世界,巨大的華麗吊燈亮堂得晃眼,映襯着古樸精美的浮雕與牆上訴說着歲月故事的油畫。
十幾個人散落在各處,樓上樓下都有。
最紮眼的莫過于朝南處的那方麻将桌,除卻坐牌椅上的四位矜貴,周圍還站着些看戲品論的人。
男女談笑縱議,紙醉金迷,刹那而逝,好不一時芳華。
流動的光影間,鄒涵的目光停滞在秦方緒的身上。
他坐東方位,對桌的是林承言,南位是位微卷發的男人,模樣俊俏得有些陰柔,人叫紹柯桓。
“嫂子你這坐下來,我就沒赢過,合着今晚上這牌桌子給你們夫妻倆搭了。”邵柯桓笑看着坐自己對面的女人。
張楠聽這話也不惱,反手摸了張四萬做成清一色,胡牌了。
她笑靥如花,與身旁坐着的林承言相識一笑,随後大方說:“行啊,你哪天給我找個弟妹回來,我跟老林也替你們搭牌桌子。”
“找啊,我不正找着麼。”男人順手勾住坐在自己身旁女人的腰,女人在他懷裡嬌媚一靠。
張楠連個眼神都沒給她,隻是哼笑了兩聲,女人臉色就僵住了,卻也沒敢具體表露出來。
邵柯桓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他拍了拍女人的臀部:“去給我添點茶。”
女人聽話走後,他便攤開面前的牌,轉頭和秦方緒歎說:“緒生,你瞧瞧他倆,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桌上的四位轉來轉去,就秦方緒一直輸,手氣實在不好,大概牌技也甚是不佳。
他沒說話,聽聲笑笑而已。
……
——“鄒涵,這兒。”林雨欣從雕花樓梯緩緩下來,看見了伫在門口的鄒涵。
她手裡提着的LV手袋,裡面裝着她落在東西。
鄒涵聞聲收回視線,朝林雨欣看去。
女人穿了件黑色的吊帶禮裙,扶着欄杆從樓腳款款而下。今天她壽星,精氣神實在是好,稍微打扮,美得不可方物。
鄒涵跟着唐倩一并走了過去。
唐倩先鄒涵兩步到林雨欣跟前兒,女人剛想開口說幾句漂亮恭維話,不想被林雨欣打斷:“謝了啊。”随即她擡頭看向樓上,“剛好,倫子正找你。”
唐倩臉上的笑意凝滞住,她自然知道方倫什麼脾性,那真是個大爺。她不敢耽誤,說了聲“不好意思”後就上樓去了,沒再多聊。
等唐倩從眼前兒消失,林雨欣才主動和鄒涵說話。
“麻煩你跑一趟了。”
鄒涵含笑,微微搖頭,将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
“沒關系,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
林雨欣接過去,瞥了眼袋子裡東西,一下就瞧見了裡面多出來的那盒東西,盒子還沒拆封,是新放進去的。
她疑惑擡眼時,隻聽鄒涵笑着說:“生日快樂。”
林雨欣有些許驚訝,心裡不由得隐隐生出了些許歉意。
本來就是托鄒涵平白跑了一趟,這下又讓人家因着自己生日送了禮,旁人倒還好,鄒涵她是清楚的。
好歹一個宿舍的人,林雨欣當然知道對方的消費水平,這瓶香水對鄒涵來說應該有點勉強。
真真覺着這姑娘未免太實誠了些。
林雨欣連帶着看鄒涵的眼神都多了兩分别生的性情。
“今晚來的都是我朋友,你可吃好喝好,别像上次那樣拘着,不然就是我招待不周了。”
鄒涵對視上林雨欣的雙眼,晃了晃神。原來她知道那時把自己推人堆裡會尴尬。
“好,我争取吃垮你,别回頭又說我拘着。”鄒涵順着她話開了個玩笑。
林雨欣被鄒涵逗樂了。
之後她叫了聲“芳姨”,人過來後,她将手裡的袋子遞了過去,吩咐說:“放三樓儲物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