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緒離開的時間比較早。
約是打了幾個小時的麻将,有些掩不住的疲倦,沒等到林雨欣的蛋糕推上來他就提前離開了。
他走後沒多久,鄒涵找了個借口也離開了。
……
夜霧濃厚,裹挾霓虹燈彩,城市裡氤氲着朦胧的寒氣。
路燈昏昏黃黃,道兩旁結着霜冰,路上的積雪蓋過鞋底。
梧桐枯樹下,停着輛黑色轎車,隐匿在夜霧裡。
車裡的男人靜靜地坐了十幾分鐘,中途司機主動開口問了去處,他沒有回答。
他目光望着前方路旁的女人。
細細思量了下,這是他第幾次見着她了?記不太清。
開車的司機跟秦方緒有幾年了,兩三分心意還是能猜出來。于是他暗暗看了幾眼,借着路燈,大緻能瞧出來是個身形高挑的姑娘,有幾分姿色。
鄒涵站在路邊,晚風陣陣吹,凍得她渾身冰涼,她擡手攏了攏脖頸處圍巾。
不遠處的黑色轎車忽然亮起雙閃,鄒涵避光間視線跟着挪了過去。
……
車窗降下,秦方緒坐在後座靠右的位置。
冬夜大雪紛飛,年輕女孩那雙清亮澄澈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車裡的男人。
她彎着身和他說:“雪太大了。”
鄒涵頓了頓,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
——“這個點不太好打車,秦先生方便送我一程嗎?”
男人一時間沒有開口說話,光線太暗,鄒涵看不清他神情。
後來很多年,鄒涵每每憶起此處,都不禁感歎自己當時的借口真是拙劣又膽大。大抵究竟是那時年輕氣盛,涉世未深的緣故。
直到車上的男人出聲,鄒涵緊緊懸着的心終于得以放下。
鄒涵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她到底沒敢坐到秦方緒身旁去。
司機問她去哪兒,她說了學校的名字。
“和雨欣是同學?”秦方緒有些許意外。
“我們是一個宿舍的。”鄒涵将關系範圍再縮小了些。
車内開了暖氣,鄒涵被凍僵的四肢很快重新活絡了血液,随着身體的感知變得越來越清楚,她就越能感受到那時緊張的情緒。
之後,秦方緒問起了她的名字。
她說:“鄒涵。”又怕他貴人記不清,她轉過頭來,多解釋道:“包耳鄒,三水涵。”
可能是覺得她說自己名字時模樣太過認真,男人似笑非笑地答應了句,“記下了。”
或許是路遠,那人嫌路途過于無聊,随便撿了幾個話題和她聊,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過年怎麼不回家?”
“要回的,買的票靠後了。”
“哪兒人?”
“福建泉州。”
他沒了後話,鄒涵繼續搭着話,語氣裡有了些試探的揣測,“您去過?”
他說:“很早之前去過一次,看香。”
鄒涵是震驚的,确實是沒想過有這種緣分。
“您知道永春香?”她下意識地開口。
秦方緒聽她輕輕的語氣,卻滿是藏不住驚訝,就像隻怕人的貓兒一樣,明明是怯怯的性子,偏要強裝鎮靜,算是有趣兒。
“一朋友投的項目。”他笑意更顯。
鄒涵忽得意識到自己一直轉頭和他說話,太過失禮,于是又裝作不經意地回過身,暗暗調整了自己的坐姿。
鄒涵:“那您朋友眼光一定很好。”
秦方緒:“你倒是挺有自信。”
鄒涵沒忍住,再次轉過頭去,不過幅度比起之前稍小了些,她笃定說:“不是胡掐的,真的很有前景。”
小姑娘頗有一種要為家鄉文化正名的膽勢,和他斷斷續續地說起永春香的曆史淵源和無量發展。
秦方緒也沒覺着她煩,可能是她聲音好聽,一句一句地說,跟唱曲兒似的,也便由着她了。
不知不覺間,就把人給送到了。
放了寒假,學校本就沒多少人,這個點兒,校門口更是冷清得過分。
鄒涵站在車窗前,俯身和車裡的人道謝:“有勞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