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欣拉着張家佑的胳膊想解釋，可張家佑今天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抓林雨欣那個“奸夫”，男人怒火中燒，不願跟她多費口舌，拉扯中一把推開了林雨欣，女人腳上穿着高跟鞋，沒站穩往後摔了去，幸虧被身後人扶了把。
見林雨欣要摔倒，江修良當即邁步要過去，卻對上了林雨欣那時投過來的眼神，終究是握緊雙拳，隐忍着沒有上前。
電梯來了，鄒涵趕緊拽着江修良進了電梯。
張家佑撥開人群，往電梯這邊來時已經晚了，他發火狠踹了腳電梯門，哐當一聲巨響，大家都被吓傻了，卻沒人敢吭一句。
随後他從友人手裡奪走車鑰匙，轉身臨走的時候，冷笑着跟臉色青白的林雨欣威脅說：“老子等會兒再跟你計較！”
……
按鄒涵的性格，其實大可以不管這樁污糟事兒，可能那會兒真是義氣上頭了。
到了停車場後，她沒讓江修良一起，反而是自己上了林雨欣的車，疾馳開了出去。
果然，張家佑認得林雨欣的車，沒過多久就追了上來。
鄒涵沒想過她這輩子頭次開豪車，會是在高架上狂飙，上演生死極速。
張家佑那瘋子，她壓根不敢減慢一點，這時候被他逮住，她真的怕會被他弄死。
車速太快，車窗外的景況幾乎是一閃而過，她握着方向盤的手都在抖，掌心全是汗。
張家佑間隙中追上來後，按下車窗沖她狂按着喇叭，她不敢停。
來不及多加思考，她單手哆哆嗦嗦地摸尋着手機，還得時不時地注意着前方路況，她怕得崩潰，開始後悔自己逞英雄的行為。
她才二十歲不到，真不想死。
好不容易拿穩了手機，翻了好一會兒才打出電話。
這時候，除了秦方緒，她還能找誰。
那天說來真不湊巧，秦方緒接到鄒涵電話時，剛從一個局上下來，挺正式一場合，穿了西裝打了領帶，人在國際俱樂部。
他這人雖然挺遊手好閑，成天沒個正業，但有些官面上，總歸還是得配合出席。
男人臂彎裡搭着件西裝外套，他擡手揉了揉疲憊的眉宇，手機響起時，他看了眼，等了一會兒，随後出了門才接起。
電話剛接通，就聽見那頭女孩哆哆嗦嗦的聲腔：“秦方緒……你可不可以來接我？”
“嗯？”他疑問。
“張家佑他！他追我……”
聽到鄒涵含糊不清的話語時，男人不可置信地多問了句：“誰追你？”
鄒涵急得哭了出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張家佑！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發瘋……就是林雨欣他男朋友今天過生日，後頭張家佑也來了，林雨欣讓我帶着人跑……”女孩往後視鏡裡看了眼幾乎快要擦過的車身，顫巍巍地又提了速。
電話那頭約莫靜了五六秒，鄒涵的心懸在了嗓子眼，她沒心情揣測他是怎麼想的，但無聲的沉默已然是拒絕。
他們現階段的關系太過于微妙，在打這通電話之前，鄒涵不确定的因素太多，隻是最後全都敗給了害怕的本能。
良久，鄒涵都快心如死灰了。
他卻又問：“現在在哪兒？”
鄒涵淚眼朦胧地擡頭看路标，“亮馬橋上。”
“往建外大街這邊開。”
他的語調一如平常，潺潺緩淌，像一潭溫水，沒什麼多餘的情緒，卻意外地能緩和着她當下所有的恐懼和不安。
“那你别挂電話！”鄒涵急忙道。
他無奈哄人：“涵涵，我不挂電話怎麼聯系他呢？”
“好。”鄒涵把緊方向盤，忍下哭腔，應下來了。
挂之前，他不放心地囑咐了句，“開車看前面，别慌。”
挂了鄒涵這邊的電話，秦方緒給張家佑打了過去。
那家夥正在氣頭上，打了兩次都沒接。
路途不遠，但鄒涵總感覺像跨了個世紀一樣漫長。
大概開了十多分鐘，中間闖過的紅燈鄒涵沒數過，不敢分心，更沒空分心。
好幾次，路上的其他車主對着這倆敢在皇城腳下當街飙車人破口大罵。
及至到一個岔路口，一輛車牌号京A8開頭的黑色奔馳，從胡同裡忽然沖了出來，直直地橫亘在了他們兩車之間。
要不是張家佑反應夠快，踩了刹車，眼瞅着就要這麼撞上去了。
打彎太急，輪胎和地面的摩擦聲尖銳刺耳，鄒涵跟着停車後，愣了好一會兒，她呆呆地朝身後望去，看見從黑車裡下來的人是秦方緒時，眼眶裡的生理鹽水瞬間滾落了下來。
她着急忙慌地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後，也管不了那頭咒罵的張家佑，趄趄趔趔地朝秦方緒的方向奔了過去。
小姑娘幾乎是撞進他懷裡的，一雙眼睛哭得通紅，小臉也是慘白得夠嗆，被吓得像着了閻王似的，鄒涵結結實實地抱住秦方緒的腰，沒肯撒手。
男人摟住她的肩背，不落行迹地将她往身後拉。
張家佑見鄒涵下了車，二話不說去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卻發現車上除了鄒涵一個人外，哪兒還見林雨欣那奸夫。
沒找到人，張家佑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追這麼長一條路，敢情自己被當猴戲耍了。
人甚至被氣笑了，他徑直看向秦方緒身後的鄒涵，鄒涵對上張家佑的視線不過一秒，就心虛地閃躲了目光。
再後來，秦方緒讓她上了自己那輛車待着。
……
“緒生你說，她玩誰不好？非得是那孫子底下的人？”張家佑到底沒忍住碎了句髒話。
他在乎的不是林雨欣在外頭玩得多花，畢竟他自個兒也幹淨不到哪兒去，隻是想不通為什麼偏偏要這樣打他臉。
說好聽點，他倆以後還得相看到死呢，緊趕慢趕地這關頭撕破臉，真挺不明白。
男人臉色陰沉得厲害，抽搐着嘴角笑：“那群王八羔子在背後指不定怎麼笑話我呢，我怎麼咽下這口氣？”
秦方緒站他邊上，聽他說了幾句，神色淡淡，一直沒插話，直到張家佑提起鄒涵。
他話語裡夾着沒說透的狠勁兒，似笑非笑地道：“你上回說得真沒錯，這丫頭是挺機靈。”說話間，他擡了擡眼，瞧向那輛黑色奔馳裡坐着的人。
這麼多年的相處，秦方緒不會聽不出來張家佑這話裡的意思。
少時，他平淡無奇地開了口，“佑子，要怎麼着我不攔你，别難為她。”
張家佑聽着，收回了視線，呵笑一聲，倒也沒什麼别的反應，應下說：“成，你都發話了，當弟弟的還能不聽？”
獨坐在車裡的鄒涵聽不見他們具體聊了些什麼，隻能心驚膽戰地等着。
期間，她看了眼手機，全是林雨欣的未接電話，看得她心煩意亂，又把手機蓋給合上了。
十分鐘左右，他們好像聊完了。
鄒涵眼瞅着張家佑走遠，快走到他車邊上時，那人忽然停了開車門的動作。
他轉過身來看着鄒涵，目光陰森。
張家佑顯然怒氣沒散，他吊兒郎當笑時，刻意提高音量，諷刺地大聲說：“鄒涵，這高枝兒你最好有本事一直攀着，别哪天落下來掉我手裡。我踩不死你，也脫你一層皮。”
那番話，夠鄒涵冒了一背冷汗。
因着張家佑的事兒，上車後，秦方緒臉上煩悶的神色難掩。
在車上，鄒涵連聲兒不敢出，也是怕秦方緒沒耐性直接把她扔下去，她努力控制，可止不住偶爾吞咽不下去的啜泣聲，整個人像隻貓一樣，閉着眼委屈巴巴地縮在那兒，等候他發落。
車内安靜，鄒涵不敢多話，秦方緒沒心情說話。稍後一陣兒，他看了看時間，撥了電話讓人來把林雨欣的車挪走，随後就打算驅車離開。
“你還挺會挑人惹事兒。”秦方緒湊近幫她系安全帶時，說了這麼一句。
鄒涵當時聽不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可仔細一想，大約是有點怪她的意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