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則擰眉看着瞬間來了精神的弟子,好罷,看來她如今越來越把她的話當做耳旁風了,當真是越大越不聽話。
長大了?甯則思及此,這才覺得自己似乎一直把她當做小孩一樣。
昨日帶她入住客棧時,要了一間房,被那掌櫃和旁人怪異地打量了一下,他才想起郝瓷長大了,應該教她一些男女有别了,譬如此刻她就不應該半個身子伏在他的膝上。
甯則推開她的頭,直接站起身,退後了一步,冷冷地抱着手
郝瓷有些發懵,師尊這又生氣了?
他的心思,好難猜啊!
一股香氣飄來,郝瓷心裡莫名的挫敗感立馬被食欲掩蓋住
“謝謝。”她對店小二道
店小二客氣地一笑,眼神卻止不住地往她二人身上瞟來瞟去,神色也是掩藏不住的好奇。
甯則冷聲道:“閣下還有何事?”
店小二這才讪讪一笑退了出去,關上門時還嘀咕着“這年頭,道侶之間也要分房睡嗎?”
甯則黑了臉,看來對郝瓷的兩性教育不容遲疑了。
另一邊的郝瓷倒是沒心沒肺,全然沒覺得有何不妥之處,鼓着臉囊吹走湯包的熱氣,貪婪地吮吸着湯汁,發出滿足的“啧啧”聲。
甯則下意識地為她擦拭嘴角的湯汁,“吃沒個吃樣!”
郝瓷嘴裡鼓滿了食物:“唔,謝謝師尊。”
甯則忽地甩開手帕,道:“以後,自己擦,還有,不準吃得這麼難看。”
這不是師尊第一次嫌棄她吃相難看了
但以前師尊也沒有這麼喜怒無常啊,而且又不是她讓他擦嘴的,為什麼要這麼生氣,這麼冷漠,還這麼鄙夷的模樣。
從前師尊這麼說,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但為何今日總覺得心裡不太舒服。
郝瓷擡起袖子正要抹嘴,聽見此話眼神一暗,放下手撿起桌上的手帕擦了一下嘴角:“好的,師尊。”
甯則默默地轉過身去,平息煩躁的怒氣。
一番吃飽後,郝瓷捂住嘴小聲地打了一個嗝,生怕又引起師尊的反感
甯則此刻飲了兩杯茶平息了下來
郝瓷砸吧了一下嘴,嘴裡的肉腥味還是有點重,于是也喝了一杯茶,勉強壓下了些後,才壯着膽子靠了過去:
“師尊,那阿芙會殺了他們嗎?”
甯則低頭看向右手掌心的符文,那是控制魂靈的符咒,道:“魂符陰氣已散,想必前程恩怨已了,不多時就可入往生了。”
“真是可惜,生在那樣的家庭。”郝瓷感歎道
甯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人各有所命,不要介入他人命運,也不必為此感同身受。”
“師尊,此事已了結,我們何時回島上啊?”她有些想念和小飛、彩彩一起打鬧的日子了。
“怎麼、不是吵着要出來玩嗎?”
郝瓷惆怅道:“是啊,可是出來了反而懷念島上無所事事的日子。”
甯則卻道:“不着急,再等等。”
郝瓷不解的問:“等?等什麼?”
甯則不答,反而道:“那十萬株,為師先替你保管了,蕭家的傳家玉石為師看過了,此物易碎,不适合用來做法器。”
“所以呢?”
“所以,要另尋一把順眼的法器。”
“哦哦。”師尊也太為她着想了
其實她不喜歡舞刀弄劍,法器與她而言并沒有多重要,此前一直嚷着要,是想看看師尊是否在意她。
沒想到,蕭家傳家之玉已經到手,師尊卻還要為她另尋一件,要知道師尊的清風劍都隻是一把尋常的仙劍。
甯則側眸看她:“不好奇那玉長什麼樣子嗎?”
郝瓷道:“玉不都長那個樣子嗎?”
甯則眼眸中充滿了無奈:“罷了,那玉先放為師這裡,等挑個良辰吉日,屆時你自會一切都清楚。”
郝瓷隻知道那玉應該是不平凡的,但聽師尊竟然還要擇個良辰吉日為她請玉,如此興師動衆嗎?
不由地對那玉産生了好奇。
甯則手指曲起,在桌面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片刻後突然道:“就明夜子時吧。”
郝瓷還來不及細想
甯則又道:“就這樣,明夜子時前你準備一下,玉有靈,屆時請玉上身。”
郝瓷隻能愣愣地點頭:“好的,師尊。”
想起玉,她就想起了那日在那個商鋪老闆送給她賠禮的玉石,他們說定情之物,是讓兩人關系更進一步的物品。
雖然那玉是蕭宅的,但卻是師尊為她接下委托,又是師尊相助才順利地完成除鬼一事,換句話說,這塊玉是師尊贈給她的。
那師尊他老人家……這是……
郝瓷心底雀躍不止,更是旁若無人地低下頭嬌笑,師尊這般重視,定然不能辜負了師尊才是。
隻是,她還沒想好那塊白玉要雕刻個什麼,時間好像也來不及了
但師尊讓她好好準備一下,她應該準備啥呢
至少要顯得她比較重視才行吧。
郝瓷的一顆心跳得毫無節奏
甯則皺着眉看着竊笑不止的郝瓷,眉頭卻染上了深深的憂愁。
明日就能揭曉困擾了他百年的迷題了,難道真的要走這一步嗎?
不得不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