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梁榞清醒過來時,時間已經接近傍晚,他迷茫地睜開眼睛環視一周,發現想見的人并不在屋内。
那個老式空調擋闆還在吱吱呀呀的作響,外邊的大雨也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昏暗光線穿過深藍色窗簾,更是透出讓人昏昏欲睡的氛圍。
梁榞坐起來,揉揉酸脹得像是被人打過的腦袋,仔細回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隐約記得山上的金谕捂住他的眼睛,還記得他們曾經赤裸相對過,再之後…好像被人扶住吞下幾片苦藥。
可現在就隻剩下苦藥陪着自己…
梁榞垂着眼,手指扣着藥片外層的鋁箔紙,懷疑記憶中的一切都是自己夢中的幻影。
不過低落的情緒并未持續太久,手機的震動便将他驚醒,他在床鋪中翻找,好不容易才将裹在衣服中的手機拿出來。
界面上有幾個人的未接來電,可哪一個都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
在這種局面之下,梁榞打不起精神回複任何一個。
他眼看着自家大哥的來電在屏幕上熄滅,整個人又撲回柔軟的被子中。
金谕去哪裡了呢…這是他唯一想關注的事情,可打了兩遍電話都無人接聽。
直到自來熟的老闆娘又一次站在門口,梁榞才從她口中探聽到一點消息。
熱情的老闆娘這次謹慎了許多,為避免看見什麼中年不宜的畫面,她特地站在門口喊了幾聲。
待梁榞穿戴好衣物之後,才推門将飯菜送進來。
“這是小金給你留的飯菜,你趁熱吃。”她說着,順手就把深色的窗簾拉開,讓丁點光線重新在屋内流動起來。
梁榞見他與金谕很熟,便換上更加溫和的神情,自然地與之搭話。
“阿姨,您知道金谕去哪了嗎?”
“我醒過來就沒見到他。”
許是之前尴尬畫面的沖擊力太強,老闆娘對金谕和梁榞的關系深信不疑。
她看着蹙眉“委屈”的梁榞,心跟着軟下來,連語氣也變得溫柔許多,“他和工作隊出去接待啦,聽說來了許多大老闆。”
大老闆?
這個詞讓梁榞覺得奇怪,按道理金谕就應是這個項目基地最大的“老闆”之一。
他根本就不需要去專門迎接誰…
思及至此,梁榞謝過老闆娘的照顧,禮貌地将人送出門去。
他倚着門便窗外看了很久,還是決定出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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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梁榞的糾結相比,車行駛在山路上的金谕此刻内心十分平靜。
他就知道,霸總的小白花是版本病毒,總會給欣欣向榮的打工生活蒙上許多層陰影。
尤其是當金谕和傑西在火車站接到人時,肖白那副無所謂的表情讓疲憊的二人破了大防。
“你到底和人說什麼了?”傑西氣急敗壞地沖上去質問,如果不是公衆場合,他都有想抓住肖白衣領大力搖晃的沖動。
可肖白還是一副狀況外,他甚至還在委屈地和傑西抱怨沒有服務人員來為他接站。
“我這個箱子這麼沉,等下是要人拎上車的。”他補充說道,絲毫沒察覺對面兩人的低氣壓。
傑西一副牙癢癢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肖白的惡行公布于衆。
還是金谕及時阻止,打斷了兩人根本不同頻率的對峙,“先走吧,車上再說。”
等到了車上,金谕觀察着肖白的一舉一動,那人周身放松,似有好奇地看着窗外略過的風景,着實不像故意拆台的模樣。
待心中有了估量之後,他才開口問道,“肖白,你在旅途中有沒有遇見什麼特别的人?”
“或者說,有人來主動和你搭讪工作方面的事情?”
金谕的神情嚴肅,頓時讓肖白心下一沉。
他手指扣緊綁在身前的安全帶,下意識便開口否認,“沒有啊,我這一路沒遇見什麼人。”
可就是這急迫的語氣,反而讓其他兩人聽出破綻,尤其是與肖白共事許久的傑西,幾乎第一時間就确定他有問題。
最近不知怎的,肖白在公司裡膨脹得厲害,他曾不止一次插手與自己不相關的業務,語氣趾高氣昂地做出指導姿态。
如果說這次事件真的與他無關,那此刻他一定會咋咋呼呼地詢問各種細節,絕不會像這樣三緘其口。
金谕并沒理會他的否認,而是直接将手機中的錄音放出。
即使偷錄的設備不太清晰,可仍能讓人一聽便知是誰在講話。
“你們大老遠來也是陪跑,哪一次招标不是内定好的呢,這都是行業潛規則罷了~”,錄音裡的人這樣說道。
肖白聽見自己的聲音傳出來,剛想開口解釋,卻又被另一端錄音截住話茬。
“不如留個聯系方式,等以後有機會我們多多合作共赢…”
“所以,你究竟是在做什麼!”,錄音還沒放完,傑西的憤怒已經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