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金谕可能會強撐着打發走同事,再一個人去處理身上的不适。
可這一次,或許是腦袋的确暈得厲害,讓他不自覺地想去依賴别人。
而這個“别人”,目前看起來隻能是梁榞。
隻有這個人,才能讓金谕短暫地接受輕微的觸碰,當那人手心的溫熱傳過來時,燙得金谕幾乎控制不住顫抖。
“那你抓住我嘛~”,梁榞低下頭輕聲說着,一對酒窩浮現在臉上,就像是在哄小朋友。
這話讓金谕内心的陰霾驅散一些,他探出頭去觀察四周,卻發現小旅店門口靜悄悄的,隻有一盞暖黃色的燈。
梁榞貼心地用手扶住車頂,慢慢引導金谕走下來,他手指觸及的皮膚都帶着滾燙的熱度。
沒想到,自己的感冒竟傳給了金谕…
在抱歉的同時,心裡卻意外地有些雀躍,梁榞來不及思考是為什麼,人已經先一步半摟住金谕,小心翼翼地将他帶回旅館。
“放心吧,已經讓他們回去了,今天你要好好休息。”見金谕的視線左右掃過,梁榞貼心地回應他。
他知道這人在别人面前有多要強,絕不想将自己脆弱的那面顯露出來,所以就在方才,梁榞将圍觀的“電燈泡”們都打發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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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館的老闆娘見他們回來,很熱情地上前打起招呼,還與旁人念叨着這對“小情侶”可真恩愛。
慣常被誤會關系的金谕内心早已經習慣,他用手拉拉梁榞的衣角,提示還在傻笑的人往裡走。
他身上全部的力量都倚靠在旁邊人的肩背之上,梁榞左手攬住他的肩膀,從背影上看兩人似乎親密無間。
金谕側過頭,似乎能聞到那股好聞的味道,仔細想來,還真的與自己車上那瓶香水有些相似。
他下意識湊近一些,鼻子在梁榞嗅來嗅去,像是隻好奇的小狗,如果是林皓天看到這場面,一定會大吃一驚。
梁榞知道金谕現在腦子不夠清醒,在祈禱這暧昧時刻再長一點的同時,也希望醒來後的金谕不要惱羞成怒地推開自己。
可能是雨天的緣故,小旅館的屋内還是陰暗暗的。
兩人從光亮的地方驟然墜入黑暗中,視線很輕易便被遮蔽住。
梁榞隻好帶着金谕慢慢向前摸索,耳邊還能傳來那人不穩的呼吸聲。
太犯規了,他在心裡想着,覺得甜蜜的同時,也是煎熬。
直到燈光再次被打開,金谕眯着眼睛,試圖眨落睫毛上被激出的淚水,可甫一回頭,便被人将一直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摘掉。
視線一瞬間變得模糊不清,金谕瞪大眼睛看向前方,目光無法聚焦在任何一處。
梁榞低着頭,看着跪坐在床鋪上的金谕,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不正常。
他眼見着金谕眼圈慢慢變紅,脆弱無助的氣息漸漸快凝成實體,自己本能的便伸手去半環住他。
“别哭呀,這是怎麼啦?”
梁榞心疼地問着,并悄悄用拇指将人臉上的淚水擦拭掉。
他們保持這個姿勢許久,久到金谕的思維逐漸回籠,才掙紮着脫出這個溫暖的懷抱。
“我沒事,隻是有些頭暈。”金谕說着,用手将與人接觸過的皮膚都揉了一遍。
雖然手下用力後連皮膚都紅了一片,可至少沒有神經過敏的焦慮出現。
梁榞看在眼裡,在無人發現的角落偷偷勾起嘴角,他就知道自己之于金谕有着特殊的意義。
而這份特殊,一直保持到二人再一次“同床共枕”,也未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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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梁榞強烈的要求之下,金谕允許他以醫生的身份留下照顧自己。
他們心照不宣地鋪好床,又欲蓋彌彰地在中間堆出楚河漢界。
當房間又一次暗下來後,憋了許多話想說的梁榞終于逮到機會,“金谕,你睡了嗎?”
回應他的是一聲輕呵,金谕望着棚頂的裝飾品,含糊不清地附和着。
“傑西說你今天遇到了困難,如果有需要,記得要和我說。”,梁榞在腦子裡挑挑揀揀,将最不容易出錯的話先說出口。
他試圖讓金谕明白,自己是可以依靠的存在,他可以通過自己和家族的努力來幫助金谕,讓他不那麼勞累。
可金谕顯然不給他機會,“還可以,不用聽傑西他們的話。”
每個地方都有獨特的處事風格,金谕并不埋怨此地的酒桌文化,如果有不喜的對象,那也應該是惹麻煩的肖白。
他明白梁榞的好意,卻無法接受外力的幫助。
可想了又想,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去開解梁榞。
他想說這個公益項目工程不容有失,想說自己經曆過很多被刁難排擠的場面,話到嘴邊又顯得矯情。
索性,金谕用胳膊擋住眼睛,開口給梁榞講了個故事。
“我小的時候家鄉也不富裕,曾見到過許多來投資建廠的老闆。”
“那時候我父親就是這樣,白天陪着一位又一位大人物考察,晚上陪着這些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