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谕常年都處于精神緊張之中,所以向來少眠,幾乎每過淩晨四點生物鐘就會催促他睜開眼睛。
即使發燒過後的今天也不例外。
他緩緩睜開眼睛,對着天花闆上的裝飾愣了好一會兒,直到耳邊響起的嗡鳴聲過後,理智才慢慢回籠。
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下意識偏頭去看,借着微弱的光線發現是睡夢中的梁榞。
昨晚他們二人的對話很不愉快,自己好像還沒說出些許理由,理智就被藥物所帶來的困頓擊垮。
他在昏睡過去之前暗自在想,這次梁榞可能不會再原諒他了。
可現在,在清晰地看到那人的背影時,金谕的第一反應竟是安心。
真是可怕的習慣…
在看見那人以一種極度委屈姿勢趴在床邊時,金谕覺得他莫名可憐。
可自己對此真的無能為力,隻好悄悄歎出口氣,蹑手蹑腳地走出房間。
手機上是傑西昨晚發來的提示,說他們準備早起去項目現場看一看。
外面的大雨已經停住,未全亮起的天幕仍然顯得灰蒙蒙的,金谕擡頭觀察了一會,便向着更遠處的山腳下走去。
山區的空氣十分清新,在張開雙臂做了幾次深呼吸後,他覺得自己心境都平穩許多。
等他繞着山腳晨跑過幾圈之後,太陽終于從雲層中顯露出來,沒一會兒小路上開始有晨起做事的人們。
早起去趕早市的老闆娘朝金谕笑着打招呼,之後伸出手指揶揄地指指他身後。
金谕回頭,發現衣衫不整的梁榞正倚靠在大門口。
他亂得像鳥窩般的頭發随着微風飄動,面上卻一片嚴肅,那對被主人隐藏住的酒窩就是心緒不佳的最好證明。
兩人莫名對視着卻不說話,這讓老闆娘也覺得尴尬,她識趣地準備離開,臨走時還唠叨着小情侶間“沒有隔夜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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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周邊安靜下來後,梁榞自嘲地輕嗤出聲,他現在可不敢擔上那句“小情侶”。
半宿未睡的他終于想明白一個問題,那就是與金谕的交流從來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是他先要想做朋友,而後又不滿足地想更進一步。
也是他會因為一個笑容而快樂,因為那人的顫抖而心焦。
但這些都與金谕沒什麼關系…
從始至終,那人都保持着遊刃有餘的态度,甚至冷眼看着自己因若即若離的相處而糾結難過。
這種感覺真的不好,梁榞難過的同時又覺得無力。
明明可以一走了之的他,在看着連睡覺都不安穩的金谕時,又狠不下心來。
甚至在早上未見到人後,還慌張地跑出門去尋找。
可被找到的金谕還是那副樣子,與任何一次想與他劃清界限時表現得都差不多。
甚至還能笑着與梁榞打招呼,而後便禮貌地站在兩步之外。
“我還有工作要做,你可以在這邊先玩幾天…等工作結束後我們會來與你彙合。”幾句話便将兩人剝離開來。
可梁榞偏不遂金谕的願。
他從床上抓起外套,拿起背包就想跟上,“我和你們一起。”
金谕無奈,他打量着一臉堅持的梁榞也沒說出阻止的話,隻是搖搖頭後給了那人二十分鐘的整理時間。
等二人晃悠着出門時,發現傑西和肖白已經等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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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昨天的事件後,肖白的大部分職權都被公司收回,傑西按要求給他放了三天的假,可沒想到他卻如同狗皮膏藥般甩也甩不掉。
甚至在彙合之後,還一臉笑容地問,“我們今天要去哪兒裡?”
這副态度和打扮在明晃晃地告訴各位,自己是來“郊遊”的。
“就順着這條小路走吧,走上一會兒就能看見與公路的交界處。”金谕回答他道。
肖白明顯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橫插過去的梁榞阻礙,于是幾人便躲着坑窪泥濘,朝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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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富先修路,這句話十分有道理,沒有好的基建設施就沒法扶助這片被現代社會所遺忘的偏遠小鎮。
所以在天時集團在與政府合作時,一期工程便是鋪設可通車的寬闊道路。
“按規劃,之後會有一些農産品初加工的企業入駐進來,而我們要在明年三月之前将廠房蓋好。”傑西指着遠處的施工地介紹道。
從他口中,梁榞和肖白方才知道,此地隻是天時集團公益項目的一個小分支,在更遠的地方,有許多處項目會在未來連成片。
“那這裡是被推出來的試點工程?”
聽完講解的金谕發問,在來之前,他便與林皓天探讨過此事。
雖然明面上是林霸總為好友找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度假,可暗地裡,金谕身上仍擔着項目審計的重責。
在前不久,有一封匿名舉報信正遞到林皓天桌面上,而信中指出的重點區域就集中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