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林嶼聽見聲音,意外地轉身。
覃山很快追上,慶幸林嶼走的不遠,他手心朝上。
看着他手裡攤開一顆糖,林嶼擡起眼:“你……”
覃山彎着眼睛:“收到花的人會很開心的,所以,你也開心點。”
他突然追過來,沒問花要送給誰,沒說為什麼送糖,隻說,你也要開心。
林嶼眼神直直盯着他,好像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
看得覃山有些緊張,對方遲遲沒接,他甚至生出了把手收回去的想法。剛動了下手指,林嶼帶着涼意的指尖和他的手心相碰,拿走了那顆糖。
“謝謝。”
林嶼提起唇角,露出今天第一個真心的笑。
覃山笑容更深:“那我先回去啦。”
-
林嶼沿着墓園狹窄的小道向前走,不緊不慢,直至盡頭。他看着面前墓碑上的雙人合照,上面是與林嶼五官有三分相似的一對年輕夫妻,臉上帶着笑,好像跨越時間和空間凝視面前的少年。
他将那束向日葵放在墓碑前,挨着另一束向日葵,看來是有人早些時候來過了,毫不意外。
林嶼手裡攥着糖紙。
你們是開心的吧。
林嶼其實要說的話不多,他更多時候是默默蹲在墓碑前。
太陽光逐漸變成橘紅色。
“我下次再來。”少年起身離開。
林嶼回家剛到玄關處,就聽見從客廳傳來電視聲音,應該是某個熱播的偶像劇。他頓了一下,低頭果然看見了不屬于自己的鞋,還是兩雙。
“小嶼哥,你回來啦!”
沙發上正盤腿坐着一位少女,手上還拿着一包薯片,聽見開門的聲響扭頭問。
“阿音,你怎麼來了?你哥也來了?”
這是林嶼的表妹賀久音。
“對啊,我下午來找你玩,發現你不在,我就猜你肯定去看姑姑他們了,所以我就自己先進來了。”
林嶼點點頭:“你哥他人呢?”
賀久音:“正睡覺呢,剛從國外回來,倒時差。”
“那他怎麼不回家?”
賀久音一副“我還不知道他嗎”的表情:“回去指不定要被我爸唠叨多久。”
她默默觀察了一會兒林嶼,“嘶”了一聲:“哥,我怎麼覺得你這次心情還挺輕松的,難道上個大學境界都不一樣了?”
“輕松?”
“嗯。”賀久音重重地點了下頭。
“……有麼?”
“有啊,之前你回來不是一言不發不理别人就是直接鑽房間,這次不僅跟我搭話,還主動問我哥了。”少女笃定道。
“……”林嶼并不想承認自己的變化,他面無表情的威脅:“再說你就回去。”
“别别别,哥,我不說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嘛。”賀久音非常有眼色的閉嘴,轉頭繼續去看自己的偶像肥皂劇。
賀久君在客房睡得昏天黑地,窗簾沒拉,剛睜眼發現外面漆黑一片,他趿拉着鞋走出房間。
“阿音回去了?”賀久君帶着沒睡醒的沙啞嗓音說。
“嗯,你睡得跟死豬一樣,她等不及就先回去了。”
“我就算醒了也不回去,”賀久君又說,“今天先在你這湊合一晚。”
林嶼冷笑一聲:“别啊,湊合一晚多委屈你啊。”
賀久君:“嘿,怎麼跟你哥說話呢?”
“你還知道啊?玩幾年了還不回來?”
賀久君揉揉耳朵:“你别是被我爸傳染了吧?”
林嶼:“你爸天天盼着你能早點接手公司,你倒好,直接跑國外去了。”
賀久君:“他就是想提前過上退休生活,留我一個人累死累活。”
林嶼:“怎麼說也是你們家的公司。”
賀久君:“這也是姑姑的公——。”
剛睡醒說話不過大腦,等他反應過來,話已經出口了,賀久君懊惱道:“……抱歉。”
“沒事。”
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就看開了。
賀久君:“但說實話,你不應該也接手公司麼?怎麼盡逮着我一個人薅。”
林嶼:“不想。”
???
賀久君:“不是?我看起來很想嗎?”
林嶼:“沒辦法,舅舅舅媽知道我從小就不喜歡,”他實事求是道,“而且現在這公司姓賀,從各個方面你都是最合适的。”
賀久君:“……”
合适個屁!
本來想着跟你談談心,結果更郁悶了。早該想到的,你嘴裡就沒什麼好話。
但郁悶歸郁悶,賀久君心裡很清楚,這件事非自己來做不可。
他浪了幾年,也差不多該收心了,這次回來就準備跟在賀同身邊,開始熟悉公司大小事宜。
賀久君最後還是死皮賴臉在林嶼這兒睡了一夜,但迎接他的是早上無休止的電話和催促。
“爸,幹嘛呢大早上的?”他接起電話。
“混賬玩意兒!昨天晚上不回家又去哪鬼混了!”
賀久君被吼的清醒了些,他清清嗓子:“沒鬼混,跑林嶼家了。”
“你是沒家還是怎麼着?”
“這不好長時間沒見了他嗎,”他随口一扯,“而且我回去你肯定又叨叨我。”
“說到這個,你這次回來給我好好在公司呆着,哪也别去了,還有,今天回家的時候順便把小嶼帶過來吃個飯。這孩子也真是的,回來了不知道看看我們,你媽……”
賀久君知道他又開始了,打斷道:“哎呀行了行了,知道了,挂了啊。”
看到倚在門邊看好戲的林嶼,說:“聽到了吧,你跟我一起回去。”
林嶼一個眼神都沒給他,轉身就走。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