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好扒下手腕上的玉镯遞給秦羽,“你救了我的命,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要是你在靜安遇到了什麼麻煩,就帶着這镯子來甯國公府找我。”
秦羽這時候才意識到,眼前這頭發散亂,衣衫不整的姑娘可能是甯國公府的小姐。
按她之前的性格,這玉镯她是不可能收的。
隻是這次來靜安辦事,多次被阻,說不定這位大小姐還真的能幫得上忙。
猶豫再三,秦羽還是收下了沈佩珮的玉镯。
跟秦羽告别後,沈佩珮便走上台階叩響了自家的大門。
很快,門房便趕來将門開了條細縫,卻見一披頭散發穿着白裙的女鬼站在門口。還未等沈佩珮開口解釋,便驚慌地拉上了門。
沈佩珮愣了一瞬,才想起自己如今這般模樣,那門房多半是沒認出她。
正準備再敲一次門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馬蹄聲,可能是羅網的人趕到了。
這下完了。
沈佩珮飛快掃視了一遍周圍的環境,轉頭躲進了圍牆邊種的一片矮竹。
夜色中沈府門口挂的風燈散發着慘白色的光,一輛速度緩慢的馬車在正門處停了下來。
楚雲祁從馬車上走下來,一身寬大的黑色衣袍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距離剛剛收到阿裡格的紙條已經過去了很久,她卻到現在都還沒來複命。
楚雲祁擡頭看向沈府那被風燈照得同樣慘白的牌匾,一時竟有些晃神。
平日裡他從不走正門,方才肖彥問他走哪條路的時候,他卻鬼使神差地選了正門。
這是他第二次來這裡,第一次,是沈佩珮從摘香閣把他接出來的時候。
一想到這個,他沒由來地感到一陣煩躁,甚至覺得被她牽過的那隻手開始發癢。
他低頭不停抓撓着那隻發癢的手。
手破了,蒼白的皮膚上滿是一道道鮮紅的抓痕,那深入骨髓的瘙癢卻仍然沒有停止。
“阿裡格,怎麼還沒回來?”,他這樣想着,“也許隻有那個人血液的溫度,氣味和肌膚的觸感才能幫他從這種折磨中解脫。”
也就是這時候,一道黑影從矮竹叢裡向他飛撲而來,楚雲祁下意識拉出了袖中的冰絲。
一陣茉莉香随風撲到他的鼻尖,他遲疑了一瞬,冰絲縮回了袖中。
“南之!”,沈佩珮帶着哭腔,像隻帶毒的利劍沖進他的懷抱。
她雙手抱住他的脖子,腦袋貼在他胸前,哭得身體都在顫抖。
“我以為我見不到你了。”,她聲音裡滿是恐懼與委屈,弱弱地貼着他的胸口講話,像是一隻受了委屈後向主人撒嬌的貓。
楚雲祁僵着身子,手卻下意識環抱着她。
那股茉莉香烈火焚原一般飛快将他整個人都浸透,那隻已經鮮血淋漓的手上的瘙癢也盡數褪去。
和他猜想的一樣。
她的味道,皮膚,和溫度,是唯一的解藥。
她的眼淚透過衣衫貼在他冰涼的皮膚上,胸口溫熱的觸感讓楚雲祁終于回神。
他低下頭,看着沈佩珮沒貼在他胸口的另外半張臉。
她沒死
而他要的那隻手,也好端端地長在她身上,此刻正環着他的脖頸。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羅網殺人從江湖高手到禦前侍衛,都從未有過失手,她一個常年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是怎麼樣逃脫的。
隻見那将羅網耍得團團轉的大小姐,這會在她懷裡哭成了花貓,臉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耳朵尖都是紅的,哼哼唧唧地往他懷裡鑽。
楚雲祁那雙墨色眸子裡的癫狂散盡,此刻卻多了幾分茫然。
“她非死不可嗎?”,他問自己,“就算她是太子的人,隻要放在身邊好好看管起來是不是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