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挺好的。
霧星河這些年最擔心的事情,就是江川出獄後要怎麼再次融入社會這件事,金錢他有,甚至江川可以一輩子都不工作也無所謂。
但是他清楚,江川不會接受。
從他認識江川的第一天起,他就從來不是一個會接受别人施舍的人,所以當年他第一次拿着錢去酒吧後街找江川的時候,才會被他直接扔出去。
沒揍他,估計也就是看在他還小的份上。
所以江川是不會答應讓自己養他的,這還是在江川願意原諒他的情況下,最差的結果是,江川根本就不見他。
他甚至不知道能用什麼理由,才能死皮賴臉的接近他。
盡管這十年間,他一直在忏悔。
他數不清自己寫了多少封信,也數不清自己寄出去了多少封,但是無一例外,石沉大海。
起初他還能騙騙自己,江川在裡面的日子不好過,等他有空了一定會給他回信的,但是随着時間一天天的增加。
一年,兩年,三年,四年……
監|獄那邊沒有傳來一絲消息,甚至連隻言片語都沒有,他徹底失去了江川的信息。
巨大的恐慌開始淹沒了他,他懷疑江川是不是在裡面遇到了什麼事情。
他是否還活着?
那段時間,他不停在網上搜集各種監獄内的資料,有真實的也有虛構的,内容很不全,看得他每天一閉眼就是各種各樣的噩夢,每次都能夢見江川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于是他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到最後一度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區别。
……
黑暗中,霧星河突然睜開雙眼。
他盯着陌生的天花闆看了幾秒,這才緩慢地坐起身,睡衣貼在後背上,額頭上冒出一層薄汗,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過來這是哪兒。
他起身下床想去洗個臉,摸了好幾下才摸到卧室燈的開關。
打開卧室門,客廳裡空空蕩蕩。
這種老小區的房子,洗手間的面積都不大,他又因為着急住進來,隻讓原房東把屋子裡東西全部搬空,很多不能拆的設備都還沒來得及換新。
這個洗手池的水龍頭就是這樣,一打開就像打開了高壓水槍,水流噗嗤噗嗤的,直接噴了霧星河一頭一臉。
他臉色瞬間就黑了。
睡衣黏在身上,胸前還不停滴水,他幹脆脫了衣服去洗澡,結果淋浴頭和水龍頭仿佛是親姐妹一般,水流同樣強勁十足。
而且熱水器也罷工了,他隻得快速地沖了個冷水澡出來。
沒睡好覺的後果就是,霧星河臉色十分難看。
·
“不好吃就别吃了。”
霧星河握着勺子的手頓了下,看了眼坐在他對面的江川,搖搖頭,“馄饨味道還行。”
今天早上,兩人吃的還是那家香香馄饨,隻不過今天沒吃米線,換成了鮮肉馄饨,皮薄餡大。
江川看着他眼下的青黑,不自覺皺了下眉頭,“以後不用那麼早等我,我習慣了早起。”
霧星河沒吭聲。
過了片刻,他将手機掏出來點了幾下,然後推到他面前。
江川低頭看了眼,沒動。
霧星河突然松開勺子,陶瓷勺子磕在碗壁上,發出當啷一聲,他語氣有些沖。
“怎麼?連個電話都不願意給我,就這麼讨厭看見我。”
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脾氣有些沒控制住,他厭惡地皺了皺眉,别扭地移開臉不去看他。
江川一愣,“沒有,我……”
他看見霧星河的臉色,忽然閉了嘴,拿起手機輸入了一串号碼,等到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才将通話挂斷。
“我的号碼,有事可以打給我。”
“嗯。”
霧星河的臉色這才好看了幾分,接過手機将剛才撥出去的電話存了起來,然後擦了擦嘴,站起身。
“上午公司有個會議,我得去一趟。”
說完,他直接轉身就走了,走到路邊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面前,打開車門進去了。
江川在後面看着,直到汽車彙入主路看不見了,這才起身結賬離開,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一下。
他拿出來一看,是微信添加好友的申請通知。
·
張秘書懷裡抱着一堆文件,坐在車後座的霧總旁邊,正等着他一個個簽完。
昨天霧總的電話關機,一整天都沒聯系上人,原本的幾個會議隻能往後推,她急得都給自己寫了好幾封辭職報告,好在今天終于是聯系上了。
她安靜地貼着另一邊車門,盡量離霧星河遠一些。
做他們這種貼身秘書的人,一定要知道老闆的喜好,比如霧星河這個新老闆,就不喜歡任何人靠他太近,更别說手指碰到他。
據說之前在總部有人刻意讨好,不小心碰到了霧總的手,直接被霧總調離了秘書處。
“張秘書。”
一道聲音将她跑遠的思緒拉回來,“霧總,您說。”
霧星河将文件遞給她,張秘書捏着文件邊沿接過來,“待會我有點事,會議推遲到下午。”
張秘書點頭,“霧總,那明天的會議……”
“取消了。”
張秘書隻得繼續點頭,“好的。”
汽車平穩地行駛在路上,半小時後,就到了公司樓下,霧星河下車走進去。
剛一進門,面前就迎上來一個人。
“星河,你終于來了。”
一樓會客區的沙發上,站起來一個長發美女,正笑着朝兩人走來,“我來這邊出差,順便來看望一下你。”
方雅手裡提着一個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