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機車飛馳而過,發動機的轟鳴聲由響變弱,急速劃過的車流将林蔭道上散落成堆的樹葉卷起,樹葉騰一下升空,又紛紛揚揚地落下。
綠色樹葉落在銀白色的車前蓋上,發出一聲輕響。
坐在駕駛位的司機,仿佛被這個動靜給驚醒了,他下意識朝後視鏡看過去,裡面倒映出一位面容冷淡,西裝革履的成年男人。
他輕聲問自己老闆,“任總,現在要走嗎?”
林蔭道上,隔着馬路上的兩排樹木,剛才停在對面的那輛黑色商務車早已經看不見車影。
他是任家的老司機了,剛才一打眼就認出來,那個站在馬路邊無聊踱步的人,是霧家的司機。
就是不知道任總為什麼要讓他停下來。
任天成摘下眼鏡,伸手捏了捏鼻梁。
随後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離之前約定的時間,已經晚了十幾分鐘。
他重新戴上眼鏡,對司機吩咐道:“走吧。”
兩分鐘後。
銀白色的車停在霧氏集團公司樓下。
張秘書站在門口迎接,車門打開,她對走下來的任天成恭敬地說:“任總,我們霧總有個會議剛開始,煩請您稍等幾分鐘,我這就進去通報。”
任天成朝她點了下頭,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微笑,“無妨,是我路上耽擱遲到了,不用告訴他,我多等一會兒就行。”
他語氣溫和,面容儒雅英俊,即使是對待分公司的一位小秘書,也絲毫沒有盛氣淩人的态度,早就聽說任天成這人向來風度翩翩,待人随和。
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張秘書也回以微笑,“怎麼好讓您久等,我們霧總吩咐過,要是您來了得及時告訴他一聲。”
任天成跟着她走進電梯裡,聞言笑了笑,“這有什麼,為你們霧總等待,不管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任天成眼神中劃過一絲戲谑,說起他們霧總也是一副十分熟稔的态度,張秘書低頭微笑。
“那就聽您的,誰讓您跟我們霧總向來關系最好。”
大概是這句話取悅了對方,任天成臉上笑意更深了。
張秘書看着電梯門上倒映出的男人的身影,對方穿着昂貴筆挺的西服,腳上是一雙擦得锃亮的皮鞋,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淡淡的男士香水在轎廂裡彌漫散開。
像任總這種紳士又多金的男人,想必能讓不少男女為之癡迷。
不知為何,她忽然又想起了剛才送霧總過來的那個男人。
對方的臉雖然藏在頭盔下看不完全,但從露出來的那雙眼睛可以窺見,相貌定也十分不俗,隻是和這位任總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
望過來的眼神……也莫名讓人有些發怵。
看起來沒有任總這麼和善。
但很顯然,他們霧總和那個男人的關系匪淺,也不知道對方……
電梯門叮一聲打開,打斷了張秘書的思緒。
她恭敬地将任天成帶入霧星河的辦公室後,便無聲地退下了。
門一關,任天成臉上的笑容就蕩然無存。
關系最好嗎?
任天成鏡片後的眼神一暗,想起剛才在路邊見到的那一幕,那輛車是徐姨的車,車上的人也是徐姨沒錯。
霧星河在榆城,徐姨來榆城看他不奇怪。
他奇怪的是那個叫江川的男人竟然和徐姨認識?而且兩人還在車上談論了許久,像是很多年沒見的樣子。
這個江川到底是誰,和霧星河又是什麼關系?
任天成腦海中瞬間警鈴大作。
霧星河回國後,不顧阻撓也要強行留在榆城,難道就是為了這個人?
還有上次在車行,兩人之間那種親密自然的互動,現在想想,也絕不會是初相識。
對啊,依照霧星河的性子,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他大概根本不會想要接觸。
任天成眼神一凜,看來他對江川的判斷失誤了。
·
霧星河開完會結束,已經是四十分鐘之後了。
他一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見任天成坐在沙發上,正笑着朝他望過來。
“城東水上樂園項目的首批資金已經成功交付,預計完工時間在…… ”
張秘書正在彙報工作的聲音,在看見沙發上等待的任天成時一停頓。
霧星河朝她擺手,“項目具體細節跟劉經理彙報即可,你先下去吧。”
“是,霧總。”
張秘書合上手中的文件夾,又朝任天成一點頭,就轉身離開了,順便将辦公室的門也關上。
“久等了。”
霧星河走過去坐在沙發上,拿起一杯茶喝了兩口。
他今天因為是臨時過來,所以穿得就很随意,上衣穿着款式簡潔的短袖,下身牛仔褲和運動鞋。
看起來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一樣。
尤其是和西裝革履的任天成坐在一起,這對比就更明顯了,像是走錯了房間的人。
任天成看着他這幅樣子,忍不住笑起來,“都多久沒見你穿成這樣了,差點吓我一跳。”
霧星河将喝完的茶杯放在桌上,聞言看過去。
“怎麼?”
任天成搖搖頭,“很驚喜,也很好看。”
他看着對面的人,藏在衣領下的喉結滑動了一下,雖然霧星河這張臉穿什麼都好看,但是他還是覺得對方更适合這種帶着些許少年人的打扮。
他第一次見霧星河的時候,就是在校園裡。
俊美的少年穿着很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短褲,靠在湖畔草坪上的一塊石頭旁邊,閉着眼睛像是在曬太陽。
那副慵懶閑适的樣子,就像一隻漂亮的波斯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