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路過的人無不側目,就連腳步都不由自主地輕了些,似乎生怕驚醒這位沉睡的天使,他潔白的臉龐,在陽光下比任何璀璨的寶石都耀眼。
隻需一眼,任天成就和家裡人給他傳過來的照片裡的人對上了。
男人的目光有些灼熱,霧星河卻垂眸看着手中的合同,氣息平靜,仿佛絲毫沒感受到空氣中的變化。
任天成喝了口冷茶,将心頭火熱的情緒壓下幾分,他重新挂上那副得體的微笑,語氣溫和。
“這是明月峰項目的正式合同以及補充條款,你仔細看,有任何疑問都可以提出來。”
霧星河翻看着合同,聞言嗯了一聲。
明月峰這個項目,兩家之前就已經溝通了許久,合同本身沒什麼大問題,隻是……
“合同沒什麼問題,隻是這不過就是一個小項目而已,犯不着任總親自過來吧。”
聞言,任天成失笑道:“被你看出來了,我來這邊出差一周,眼看着都要回首城了,還約不到你一頓飯,這不是心裡着急嘛。”
霧星河臉上表情變都沒變,“抱歉,最近有點忙。”
忙?
忙着工作,還是忙着和其他人見面?
任天成笑容斂了幾分,“沒事,那就等回了首城再聚,說起來,我剛才還在樓下看見徐姨的車了。”
霧星河朝他看過去,說:“她來這邊辦點事。”
任天成低聲道:“是嘛,我還以為是來接你回去的,最近霧氏集團内部有不少傳聞,連我都聽說了,有些話……不算好聽。”
霧星河微一挑眉。
他長期不在總部出現,上任後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大動作,不止是徐子舒着急,總部那些股東們,也摸不清他的意圖。
有些之前還對他年紀輕輕就擔任如此重要的位置,百般質疑的人,現在反倒閉了嘴,開始調轉方向,學會借他人之口逼着他動作了。
他偏就不如那些人的意。
霧星河無所謂地一笑,身體向後靠在沙發裡,雙臂交疊在胸前看着對面的人,讓他不用在意。
“那些傳言我知道,我自有分寸。”
他說這話,就是不想讓人多管的意思,任天成便識趣地轉移話題,知道再說下去就要惹他不快了。
略一思付,他便說起來另一件事。
“其實我這趟來榆城,除了工作上的事,也是順便來看望一下家裡的長輩,我有個堂叔,幾十年前在榆城這邊成了家,便一直留在這裡沒回去,他有個兒子叫任天遠,跟我是同輩。”
霧星河倒茶的手略微一頓,有些好奇道:“哦?以前沒聽你提起過。”
任天成笑了笑。
“之前我一直在國外讀書,回家的時間少,不過雖然沒見過幾次面,到底也是一家人,逢年過節也時常走動,昨天去家裡看望堂叔時才知道,我這個堂弟竟然被人在大庭廣衆之下打得鼻青臉腫。”
霧星河眉頭一皺,臉上恰當地露出幾分詫異,“竟然還有這種事,知道是誰打的嗎?”
“人是找到了,就是其中一個……”
任天成說着忽然停頓了一下,他目光落在霧星河臉上,“我這個堂弟是家裡老幺,從小便備受疼愛,性子難免有些乖張,這次在酒吧跟人起了沖突,被對方叫來的人給揍成這樣,我堂叔一看見就惱了,說非要找到那幾個人,狠狠出一口氣不可。”
“我多嘴問了一句,聽到其中有個人叫江川。”
霧星河聞言一怔,猛地擡頭看過去,有些驚訝地說:“……原來那天在城南酒吧的任少爺,是你堂弟?”
任天成訝異,“那天你也在場?”
其實霧星河在場的事情,他早就從堂弟口中打聽出來了,他今日本不想主動提起這件事,但是在門口看見那一幕後,内心始終無法平靜,便忍不住想打探一下江川的身份。
他想知道霧星河跟這個江川到底是什麼關系。
霧星河倒是直接承認道:“沒錯,我和江川一同去的,還想着是誰家的少爺這麼盛氣淩人,原來是你堂弟。”
任天成:“是,不過他們年輕人嘛,喝了點酒脾氣就控制不住,無意中多說了幾句冒犯的話,要說這問題也不算大……”
“隻是冒犯嗎?”
霧星河突然打斷他說:“看來你堂弟沒跟家裡說實話,他讓自己的保镖把一個柔弱落單的女子,摁在沙發上強行灌酒,你說這是無意的?”
任天成神色瞬間一凜。
“竟然還有這事,那酒吧老闆說當晚的監控壞了,所以這事我也是一知半解,因為涉及到你那位……姓江的朋友,我才想着問一問。”
說着,任天成眉頭狠狠一皺,“這個混賬,沒想到他還敢跟家裡人隐瞞!”
霧星河笑了笑,垂眸壓下眼底一閃而過的嘲諷。
不過原本他還想着該如何跟任天成開口,既然對方這麼迫不及待地問起來,那就正好把該說的一并說了。
“你堂弟在酒吧的所作所為,那晚所有人都看見了,都可以作證,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你堂弟,我和江川不過是去幫朋友出氣而已,人多眼雜,打起來也就沒注意。”
“不過……任少爺的傷頂多也就是些皮肉傷,看在雙方都動了手的情況下,這件事我們可以不追究。”
霧星河慢悠悠道:“但是如果你們執意不放手,那我們繼續耗着也無妨,或者我去跟任小少爺談談也行。”
話落,任天成臉色忽然暗了幾分。
這還是他第一次從霧星河嘴裡聽到他如此維護一個人,他以前對誰都冷冷淡淡,從不過多深交,甚至連他和霧星河這樣的關系,都已經稱得上不錯了。
可如今……
原來是他不夠格,不是霧星河這人生性冷淡。
任天成心底狠狠一沉,有些艱難地擠出來一個笑容。
“大水沖了龍王廟,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這事兒也就過去了,改天找個時間,我讓天遠親自給柳小姐道個歉。”
霧星河一笑,“也行,沒必要傷了我們兩家的和氣。”
·
從霧氏大樓出來後,任天成臉上挂着的笑容就落得幹幹淨淨。
他面無表情地坐上車,讓司機開車走。
任天成拿起手機,快速地撥出一個電話,對面剛響了兩下就接通了,任天成不等對方開口,就厲聲吩咐道:“我要你幫我查一個人的資料,越快越好,越詳細越好。”
對方似是被他如此嚴肅的語氣給吓到了,愣了幾秒鐘後才問道:“這人……叫什麼?”
任天成眼睛一眯,語氣冰冷。
“江川,榆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