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他已身處破舊的客棧之中。
不知什麼原因,他在錦囊裡的時候,還不覺身體有諸多不适,一出來之後,五髒六腑似被滾水澆燙一般難受的厲害。
他搖搖晃晃的扶着柱子坐下,看向還在床上躺着的鄒蕭。
玉玲珑幫玉池掖了掖被子,“多謝。”
楚栩晃晃昏沉沉的腦袋,“玉池姑娘已經沒事了吧?”
玉玲珑道:“嗯。你可有事?”
楚栩道:“沒事。”
靜默一陣,楚栩又道:“他怎麼樣了?”
玉玲珑道:“一直沒醒。”
一直沒醒?難不成玉玲珑還不知他進錦囊之事?
果不其然,他聽見玉玲珑道:“你在錦囊中可是遇上了什麼?”
“碰上一點棘手的事。”
他晃悠悠站起身朝門口走去,六角花香還隐隐約約萦繞在他的鼻息,但這外面的空氣自是更令人安心。
前腳剛踏出門檻,腦子裡忽地想起了什麼,他道:“玉姑娘,你可知育沛?”
鄒蕭從他手中拿走芸安之時,在他手心上寫下“育沛”二字,想來應是别有用意。
屋裡的玉玲珑微微一怔,“贲育之勇,颠沛流離?”
“嗯,這有何深意?”
玉玲珑搖頭,“一說琥珀,二說是一種似龜之物。後者我曾在一本雜文上見過。”
文上所載,育沛多存于招搖山西邊的水中。很久以前,有人發現此物可防治寄生蟲,那裡的人便開始大肆捕撈此物。長此以往,育沛的數量漸漸稀缺,走運活下來的育沛往水的深處遊去,岸上的人們再也捕撈不到此物,便淡忘了。
育沛壽命極長,長久在水中生活不出來,慢慢汲取水中靈氣,竟是修煉成了妖物。
它們紛紛上岸□□,但那裡的人早就不是當初所殘害它們同類的人了。
時間沖淡了一切,與之一同淡去的也包括仇恨。
但仇恨真的能被時間沖淡嗎?普天之下,應是隻有它們自己清楚。
街道之上仍是極為冷清,他坐在客棧門前的石階上,托腮看着對面泛黃的門聯出神。
他的腦子現在一片混亂,育沛真的死了嗎?可憐蟲真的消失了嗎?育沛所說他以前複活過幾個人是真的嗎?那被他複活的人怎麼樣了?人真的能控制生命的輪回嗎?
楚栩下巴托的發酸,直起腰杆伸了伸腰便要起身找點吃食,身後倏然傳來一輕一重的腳步聲。
他回頭一看,不是鄒蕭又能是誰?
鄒蕭端着一盤點心在他身側坐下,拿起一塊紅豆糕點在楚栩面前晃了晃後喂進自己嘴裡。
楚栩:“……”
“想吃嗎?”
“廢話。”
“回答我一個問題,連糕帶盤給你。”
楚栩自打從楚府出來便沒吃過一頓飽飯,現下有吃食遞到自己面前,他能強迫自己不撲上去搶,還真得給自己豎大拇指,誇自己厲害。
“說。”
“你捅我是不是你自己的本意?”
楚栩的臉唰的一下紅起來,捅的一刀當然不是他的本意,但他為什麼會這麼問?不應該是問為什麼捅他嗎?現在按照二百五系統給出的越來越腦殘任務來說,現在捅他一刀,以後指不定還會有更多罔顧人倫的任務。
說來慚愧,楚栩不是現世活佛,他現在能捅他一刀,以後也能跟着毫無人性的任務走。
楚栩道:“為什麼這麼說?”
“是還是不是?”
楚栩想了想,雖說他對此事慚愧不已,但他早晚得和鄒蕭分道揚镳,就算是二伏天潑涼水又能怎麼樣?他現在這麼做不僅是幫自己,還是在幫鄒蕭早日黑化成功,一步登天。
他道:“是我本意,你知道的,”他指指自己,“我,看你很不爽。”
不知是不是楚栩的錯覺,他這麼說隻有是讓鄒蕭生氣,揍他一頓摔盤子走人,但他在鄒蕭眼中沒瞧見一絲一毫的憤懑,反倒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