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和受了傷,閑來也是無事,親自帶着他們轉悠起來。
少年躲到楊和背後,探出頭打量他們。
甯昭也學着往鄒蕭背後躲,這次他是以楚栩的身份來的,表面樣子自然得裝一裝。
昨晚,鄒蕭在他身上施了法,僞裝成有人皮仙的假象。
楚柯也是姚塞人,照理說應是知曉楚栩被替換之事。若不是替換楚栩的皇子徇私,說不定楚栩現在已經死了。他們最是容忍不了背叛,所以,真正的楚栩還活着他應是還不知曉。
裝傻子表面雖是不太風光,但好處倒是不少,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寒暄。
楚柯時不時便會意味深長的看甯昭一眼,他一時也看不出那是什麼意思,但他很确定,不是挑釁。
他盡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好方便之後辦事,但這些人明明前一秒還在自顧自忙自己的事情,後一秒目光聚在甯昭身上後就挪不開了。
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楚霖是得道了,人人欽佩羨慕,但這雞犬卻是被抓起來拔毛晾挂起來。
他掐了一把鄒蕭,這雞犬他肯定是不願意當的。都怪姚塞人,用楚栩身份幹了一堆爛事,等回去後,定是要把他挂起來踹兩腳。
鄒蕭莫名被他掐了一把,神色無常,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楊和走路一瘸一拐,領着他們熟悉了校場的環境,從始至終沒正眼看過甯昭。
不過,把他當空氣更好。
甯昭仔細瞧了一遍這一路他所看到過的人,人皮仙還不算很多,那這事情就好辦多了。
“主帥,”一個侍衛上前行禮,交給楊和一封信,“楚公給您的信。”
楊和招手,示意那人下去,轉身對身邊的侍衛道:“先把楚柯帶回去。”
現下隻有他們三人,楊和把信拆開快速看了一遍,揣進衣袖。微愣片刻,目光移到甯昭身上。“楚公已經與我說了,有事與我說便是。”
“好。”
楊和給他們安排了住處,在前面的帶路的是一位二十來歲的男子,名叫侯置。
此人對他們太過尊敬,甯昭突然受到這種待遇,還有些不習慣。但恰恰是太過畢恭畢敬,讓他的性子暴露得一覽無餘。
時間過去了好久,但人對于第一次,記憶總歸是深刻的。
當初他和鄒蕭解剖的第一具屍體便是面前這人。
他們的房間緊挨在一起,侯置朝他行禮,讨好、厭惡交織的笑容讓他看上去有些瘆人,“有什麼盡管吩咐,我先走了,二位好生休息。”
天色尚早,還沒有睡意,甯昭在床上打滾,跳下床趴在窗戶上發呆。
為了不打草驚蛇,此次是以探楊和主帥為由而來,明日便會回去。
他們必須在今晚把事情辦妥。
陽光漸漸泛黃染紅,夕陽的餘晖灑在房瓦上極是好看。
甯昭雙腿站的發麻,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
鄒蕭推開門走進來,躺上床鋪,“事情都辦好了,”他側身,單手撐臉,笑道:“快誇誇我。”
“這麼快,怎麼做到的?”
“誇我兩句,我就告訴你。”
什麼都不說,要他怎麼誇?
“你真棒!”
鄒蕭在他床上打滾,“好敷衍,重來重來。”
“那你還是别說了,”他揚起嘴角,“說了給你個大獎。”
一聽有獎勵,鄒蕭唰的一下坐起身,“簡單。明日是校場祭奠英烈的日子,今天晚上他們會集體沐浴。”
“把藥放進水裡,單是表面,治标不治本,時間長了會淡,”他扣了扣下巴,走到鄒蕭面前,“你是不是得留在這裡一段時間?”
鄒蕭靠在床頭,佯裝委屈,“總不能讓你留在這裡吧?”
“據我所知,過一段時間便會招新,新來的人,也得給他們下藥,你得留在這挺長一段時間了。”他聳肩,看起來毫不在意。
床上的人抱着枕頭,笑盈盈道:“我不在你會想我嗎?”
他矢口否認,“不會。處理完那個姚塞人我就回來,你這麼厲害,一個人肯定能行的。”話說出口,他自己先沒忍住笑出聲。
“一時分不清你是在誇我還是安慰我。”
“兩者都有。”他想了想又道:“有件事情我還沒搞明白,我還得回無境夜一趟,這裡就交給你了。獎勵你今晚睡在這。”
“真的嗎?”鄒蕭眼睛倏然睜大看着他。
甯昭認真點頭,“真的。”
鄒蕭憋着笑躺下,雙手交疊放在腹部,“我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