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方才那一幕,陸驚瀾腦中忽然響起了虞影曾與自己說過的話。
“我體質特殊,天生便是做爐鼎的料子,然則自己卻無法修煉。且若是長時間不沾情.欲,還會有性命之憂……”
那人的話總是半真半假。
這一句是真的。
而那一句“隻能是你,旁人不行”卻是假的。
江嶺還在念念有詞:“看虞兄的樣子遊刃有餘,應當是沒少來這種地方,我在家中時,也認識許多愛上青樓的朋友,他們雖說風流一點吧,但是人還不壞……嗯!?”
沒有注意到陸驚瀾已停了下來,江嶺差點撞到他的背。
“不必在背後議論,走吧。”
“啊,哦,好。”
---
輕紗幔帳,燈火暧昧,暖香氤氲。
白衣女子招呼虞影在床邊坐下,臉上薄紅:“仙君還請稍等片刻,小女子先去更衣。”
系統在虞影的腦子裡念叨:【宿主我再次提醒你,你不可以這樣做,我是健康綠色小清新系統,你、你隻能和正道首徒做少兒不宜的事。】
虞影沒理它。
“不必更衣了。”他對白衣女子道。
白衣女子動作一頓,為難起來。
便聽虞影繼續道:“我隻問你幾句話,不會做其他的。”
白衣女子有些遲疑,坐到了床邊的凳子上。
“不知仙君要問什麼?”
虞影再度确認了一遍她身上的氣息,雖然那氣息很淡,近乎消逝,但不會有錯。
“你最近可見到過一隻受傷的烏鴉?”
白衣女子擡眼,神情驚訝:“仙君怎麼會知道?”
“大概三日前,有一隻翅膀受傷的烏鴉撞進了小女子的廂房裡。”
虞影暗暗歎氣,又問:“它現在何處?”
白衣女子搖了搖頭:“小女子不知。那日我給它喂了點肉和水,第二日醒來,窗戶未關,它已飛走了。”
“不過小女子撿到了這個。”
白衣女子起身去妝台,拿出了一根烏黑泛着光的羽毛,遞給虞影。
放在眼下細看,果真是那笨鳥的羽毛。
審判那日,虞影萬萬沒想到會遇見那隻傻裡傻氣的烏鴉,更沒想到它會冒充神霄宗弟子,孤身潛入。
兩百年前,虞影在魔域瞎逛時,撿到一顆綠油油的蛋,想着閑來無事,烤個蛋吃,便撿回家,扔進了鍛造爐裡。
結果等他閉關出來後,蛋剛好破殼,孵出了一隻光秃秃的醜鳥。
一個人終歸無趣,想着養隻小雀兒也不錯,虞影就将它留了下來。
蛋的顔色那般豔麗,虞影本來以為會養出一隻藍色羽毛的小鳥,期待着期待着……小鳥變成了一隻黑色的胖烏鴉。
虞影隻能一邊嫌棄,一邊繼續養着它。
幾十年後,烏鴉修煉化形。
張嘴對他說了第一句話:“媽媽。”
虞影差點把烏鴉宰了炖湯。
但還好,小烏鴉很有眼力見,發現虞影不喜歡這個稱呼後,就再也沒叫過,而是和别人一樣,叫他“魔尊大人”。
總算保住了小命,沒有變成烤鴉。
聽到自己隕落的消息,小烏鴉估計傷心了好幾天吧。
虞影轉動着手中的羽毛,垂眼,神思飄遠。
半晌,虞影再度開口:“這羽毛,可否給我?”
白衣女子眸光閃動,一個念頭劃過她心間,原本脫口就要答應的話到了嘴邊,變成了:
“仙君也知曉這裡是歡場青樓。”她抿緊紅唇擡眼,“無論什麼,都需要付出代價才可得到。”
虞影并不意外,直問:“你想要什麼?”
白衣女子撫上自己的小腹,而後道:“小女子想拜托仙君替我找一個人,那人也在神霄宗内。”
……
談話結束,虞影本想盡早離開醉紅塵酒樓,可身體實在堅持不住,剛站起便覺搖搖欲墜。
他必須要睡一覺才可稍微恢複些體力。
白衣女子見狀,貼心地提出:“仙君就在廂房裡留宿吧,小女子可去和姐妹同住。”
說罷,她娴熟地伺候虞影脫了鞋。
虞影困倦難擋,沾了枕頭,直接睡着。
白衣女子忍不住掩唇輕笑,放下床幔後,輕手輕腳離開廂房。
---
翌日,辰初時分。
陸驚瀾與江嶺準時來到學堂。兩人不約而同一起看向了最後一排的那個位置。
空空如也。
江嶺低聲說了句:“虞兄怎麼還未到,還有一刻鐘夫子便要來了。”
陸驚瀾不發一言,走到了虞影前方的位置坐下,翻開書本,與平日一樣,提前溫習起來。
午時,上午的課結束,弟子們紛紛去往膳房用飯。
江嶺過來找陸驚瀾去吃飯,瞥了眼依舊無人的空位,又看了看眉頭緊蹙的陸驚瀾。
“虞……虞兄一上午都沒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陸驚瀾冷冷道:“想來不會有什麼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