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瀾:“……”
放開手,重新轉過身去看書。
他才是鹹菜吃多了,居然搭理虞影。
踏踏踏,好幾道交織錯雜的急促腳步聲傳來,打破了學堂裡的安靜。
王夫子一馬當先,邁入學堂,大喊道:“誰人叫虞追曜?”
好幾道視線同時投向了最後一排。
虞影意外,不明所以站起來,“弟子虞追曜,不知夫子找弟子所為何事?”
“就是你在考核前夜去……”
王夫子脫口就要責難。
被陳夫子抓住了衣袖,小聲提醒:“不可當着衆弟子說,還是把人先叫到一邊,私下裡問清楚吧。”
王夫子了然,話鋒一轉,“你過來。”
虞影跟着兩位夫子去到學堂外,路上與兩名弟子擦肩而過。
瞥了眼,虞影認出那嘴角帶笑的兩人是常跟在馬明駿身邊的跟班。
來到遠離其他弟子的角落後,王夫子單刀直入,質問:“你昨日是不是去了山下的醉紅塵酒樓?”
聞言,虞影略一思索便想通了來龍去脈。
看來有人聽說自己去了青樓,專門選在考核之前向夫子們告狀了。
王夫子的性子在學堂内很有名,剛正不阿,規矩最大,眼裡揉不下沙子。
不能承認,否則恐怕自己考核的資格都要丢了。
“夫子們為何有此一問?”
虞影理直氣壯反問,大魔頭才不會對這種事有任何羞恥和心虛。
王夫子道:“有不止一個同窗看見你昨日進入酒樓,你還有話說?”
虞影繼續反問:“他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去過?”
頓了頓,虞影再說:“宗門規矩,禁止成蹊堂弟子狎妓。退一步講,即便我當真去了酒樓,他們又如何證明我狎妓了,萬一我隻是路過,好奇進入,進去之後才發現不對勁,又忙不疊出來了呢?”
“若是狎妓,應當留宿才對吧,可弟子昨夜按時回到了集英居住處,與我同住的二位同窗皆可作證。”虞影行了個禮,“考核在即,還請夫子們明察。”
王夫子啞然。
他沒想到虞影的嘴這麼能叭叭。
成蹊堂裡的弟子大多年紀尚小,夫子在他們眼中頗具威嚴,要責怪誰,哪裡需要像衙門審案子那般證據确鑿,隻消夫子們闆着臉一問,弟子們就會說實話。
即便有性子奸猾的,不說實話,閱人無數的夫子們也能一眼識破。
王夫子盯着虞影看了半晌,竟看不見半分心虛。
莫非當真是誣告?
猶豫之間,陳夫子出聲:“王夫子,依我之見,一切事情還是等今日考核結束後再議吧,考核事大,不可耽擱。”
王夫子隻能點頭,打發虞影離開前,還不忘提點兩句:“好好遵守規矩,成蹊堂可不是過家家的地方。”
虞影告辭過後,轉身往學堂走去。
卻見陸驚瀾等在了入口處,手裡還握着一卷書,看他回來,一雙眼就緊盯着他。
走近後,陸驚瀾問:“夫子找你何事?”
虞影擺擺手,“小事,已經解決了,回去吧。”
陸驚瀾欲言又止,終究沒有追問,與他一同回到學堂。
往位置上走去的路上,虞影朝馬明駿所在的方位投去了視線。
馬明駿有所察覺,擡眼回看。
坐在他身後的那名小跟班悄聲抱怨:“夫子居然沒有給他懲罰,還允許他參加考核?”
馬明駿沒有應聲。
原本他讓那兩人去告狀也沒想過能一下子取消虞影的考核資格。
眼藥不是一天上成的。
總考核中,夫子的評價也相當重要。
他不會容許虞影這種卑賤的凡人繼續與自己同窗讀書。
還有陸驚瀾那家夥,也休想超過自己成為總考核的第一名。
想到這裡,馬明駿的眼神中劃過一抹狠厲。
虞影支着下巴,氣定神閑與馬明駿隔着半個學堂對視。
這臭小子果然還是年輕,太不會藏事了,一眼就能知道他心裡在憋什麼壞屁。
原本虞影并不把他放在眼裡,畢竟他都五百多歲了,哪能跟個小毛孩計較。可馬明駿非要一次次找上門來,跟蒼蠅似的,煩人。
既如此,不如一道解決了,也好清淨。
很快,筆試正式開始。
成蹊堂的筆試和凡間的科考很像,都是在紙上作答,考的無外乎平時教過的東西。
陳夫子在學堂内緩緩踱步,監視弟子們不許作弊。
他一個個看過去,走過陸驚瀾身邊的時候,多停了片刻。
雖然被貶去養豬三個月,但回學堂之後,陸驚瀾的表現依舊優秀,甚至比養豬之前更顯沉穩。
勤學刻苦,再加上天資卓越,所有夫子都對他寄予厚望。
陸驚瀾沒有被身旁的陳夫子影響,寫完一句後,撩起袖子,去硯台上沾墨。
可就在他撩起袖子的瞬間,一團小紙條“啪嗒”掉了出來,恰好落在了陳夫子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