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天,虞影沒有等到陸驚瀾,反而等來了個不速之客。
雷音長老貴步臨賤地,屈尊降貴來到了牢房。
他停在了馬明駿的牢房門口。
虞影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坐在床上,偷瞧熱鬧。
看來馬家确實是沒落了不少,雷音居然把一個單靈根的子弟看得如此重要,還親自前來探視。
馬明駿心中有愧,跪在地上,腦袋埋得極低,“叔祖。”
“哼。”雷音心中有氣,“你倒是出息。”
“晚輩有錯。”馬明駿低着頭,隻看得見他半截後脖頸。
“此事在宗門内鬧得沸沸揚揚,縱使本長老想保你,也無能為力。”雷音說。
馬明駿驚恐擡頭,“難不成宗門真打算把我除名?”
“否則如何平息物議?”雷音瞥了眼身後的虞影,“你父母已在來宗門的路上,到時你便随他們回家。”
馬明駿抓住欄杆,哀求道:“叔祖,我不能被趕出宗門啊!您想想辦法好不好?您幫幫我……”
“你自己做下蠢事,而今東窗事發,本長老如何幫你?”
見雷音當真要放棄自己,慌亂之下,馬明駿口不擇言,道:“叔祖您不能不幫我,家中子弟,唯有我一人是單靈根天賦,您不幫我,難道要眼睜睜看着您一手建立的家族從此衰敗沒落嗎?”
“混賬!這是你該對我說的話嗎?”
沒想到馬明駿竟敢要挾自己,雷音氣得不輕。
馬明駿這件事實在鬧得太大,那女子當着二十多名弟子的面服藥落胎,現場血淋淋的,又有獬豸堂和赤雲峰的人目睹,最終連掌門都親自過問,表示要嚴肅處理此事,并且好生安撫那名女子。
正在風頭上,雷音也不敢多加幹涉。
原本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叫馬明駿回鄉蟄伏一段時間,等十年二十年,此事過去,再想辦法改名換姓重新進入宗門。
可這種暗中操作的事,雷音不敢大張旗鼓宣之于口——旁邊還有虞影這個喘氣兒的活人聽着呢。
誰料馬明駿這厮竟然如此不恭順。
雷音氣極,已生出了徹底抛棄馬明駿的心思。
他冷哼,“這十年出生的弟子是不争氣,可再等十年、二十年,不怕沒有比你天資更佳的後輩出生。本長老等得,就是不知你等不等得。你便守着你那可憐的自尊心,終老家中吧。”
說完,雷音轉身便走。
馬明駿終于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心生恐慌,趴在欄杆上,大喊:“叔祖!晚輩知錯了,叔祖救我——!”
然而無論他再怎麼哀求,雷音也沒有回頭。
對面虞影看了場熱鬧,還算滿意。
關在牢房裡的時間實在是太無聊了,感謝這對祖孫送上的好戲。
然而沒過多久,那名叫做阿辰的黑衣弟子過來,打開門,要帶虞影出去。
“雷音長老要見你。”
虞影:“……”
這下好了,吃瓜吃到自己頭上了。
阿辰将虞影帶到雷音所在的房間内。
雷音擺擺手,“你先出去吧。”
阿辰遲疑,“可……”
雷音神色一凜,“難不成你還不放心本長老?”
“不敢。”阿辰想着房間是密閉的,外邊還有人把守,不至于叫人逃了,便退了出去。
于是屋内隻剩下了虞影和雷音二人。
虞影手腕上束縛了枷鎖,他笑呵呵擡手,“弟子現在無法行禮,還請長老恕罪。”
雷音不在乎,隻是死死盯着他,仿佛要把人盯出兩個洞。
“不知長老找弟子有何貴幹?”虞影自然而然坐下。
雷音嫌惡地蹙眉,直接問:“你與西州魔尊是何關系?”
虞影歪了歪頭,“魔尊?不認識。”
雷音嗤笑,道:“你當我是傻子不成,連像樣的敷衍都懶得找。”
“我的确不認識什麼魔尊,你若不信,我也沒辦法。”虞影聳肩。
“罷了。”雷音站起身,“本長老也懶得與你廢話,你到底和魔域有什麼關系,隻需一搜便知。”
說着,雷音擡手,周身靈氣鼓動,在屋内掀起一陣旋風,卷起了他的衣擺,翩飛起伏。
虞影沉了臉色。
雷音還當真不客氣,一言不合就要搜魂。顯然完全沒将自己當人看。
搜魂可以強行讀取一個人的記憶,完全真實,不會有任何遮掩與謊言。但被搜魂之人的神智會受重創,變得瘋傻甚至死亡。
現在的虞影就算沒有枷鎖束縛,也根本不是出竅期修士雷音的對手。
因此他根本沒想過正面對抗,找準時機,一腳将面前桌子踹翻,擋住雷音片刻,自己則快速沖向門口,開始重重砸門。
“開門!”
可惜,虞影隻來得及喊了一聲,那脆弱的木桌便被雷音打碎。
雷音飛身來到虞影之後,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頸。
“本長老已在房間内設置了結界,你的聲音根本傳不出去,少費力了。”
虞影生生被雷音舉了起來,雙腳離地。
“你不願被搜魂,看來果真有貓膩。”雷音咬牙切齒。
虞影簡直大無語,“搜魂不是瘋就是死,傻子才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