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一切,陸驚瀾沒有耽擱,立即離開了醫閣,卻在赤雲峰傳送陣遇見了恰好趕到的林傳鳳。
林傳鳳神色匆匆,看見陸驚瀾後呼出一口氣,“還好沒錯過。虞師弟可安置好了?”
陸驚瀾颔首,“林師姐找我還有事嗎?”
“有。”林傳鳳看着他,“你速速再與我回獬豸堂一趟,掌門來了,要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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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堂。
身為主人的鳴金長老黑着一張臉坐在正位,左邊是柳青岩,端着茶杯。
在兩人下手處,坐着稍顯躁動不安的雷音長老。
鳴金長老面上笑着,實際上狠狠磋磨了一下後槽牙,對着雷音道:“雷音師弟不好好在霆雲殿修行,跑到我獬豸堂監牢去做什麼?”
雷音冷哼,“我族中小輩被關,身為長輩探視一番罷了。”
“既是探視小輩,那為何又找了不相幹的人去說話?”鳴金語氣越來越重,“還打着我的旗号。”
雷音直視他,“那人可能與姓虞的魔頭有關。魔修人人得而誅之,我難道過問不得?”
“你也說了是‘可能’,尚未确認,他就還是宗門弟子,你怎可貿然對他使用搜魂之術!”
鳴金越說越激動,甚至拍案站了起來,“你如此這般任意妄為,不把宗門法度放在眼裡,還在獬豸堂監牢使用搜魂術,叫宗門弟子以後還如何信任獬豸堂和審判堂?”
“好了宋師弟,稍安勿躁。”
柳青岩放下茶杯,勸和。
鳴金臉上寫滿了憤懑,他掌管宗門法度與刑獄,卻并未生得一張黑黢黢閻王臉,相反,他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文文弱弱,白面無須,圓眼細長眉,喜怒分明,有什麼說什麼,鮮少隐藏自己的情緒。
他毫不避諱雷音,直接道:“掌門師兄,雷音長老擅自對關押在獬豸堂監牢的弟子使用搜魂之術,必須按規矩懲罰,否則日後宗門法度在弟子們的心中還有何威信可言?”
“若是按照宗門規矩,的确該罰。”柳青岩看向雷音,“你可願意認罰?”
宗門清規戒律雖說對門内所有弟子都适用,但身為與掌門同輩的長老,平日裡就算做點違反規矩的事,隻要不鬧大,又有誰人敢追究呢?
長老受罰,底下的弟子們看了,難免會生出輕慢之心,如何能繼續維持高高在上的威嚴呢?
因而雷音一聽柳青岩當真有懲罰自己的意思,便再也坐不住,“若那弟子當真與魔修有關,你們又有何理由罰我!事有輕重緩急,我看還是先查清楚那名弟子的來曆才好。”
鳴金寸步不讓,反駁道:“我獬豸堂隻按規矩行事,你壞了規矩,就必須懲罰,如若不然,難不成以後所有被暫且看押至監牢查問的弟子都可以任由長老生殺?沒有這個道理!”
“好了好了。”見兩人吵起來,柳青岩隻好跳出來當和事佬。
他先看着雷音,“此事雷音師弟你的确有錯,實在不該随意使用搜魂之法,即便那人不是宗門弟子,要用此等傷人害命的法門也需慎重。何況今日不是查清了嗎,虞追曜弟子所畫的符咒沒有異樣,也沒有魔氣。你行事輕率,确實該罰。”
接着又是鳴金,“不過鳴金師弟也不必步步緊逼,畢竟事情剛剛發生,知曉内情的弟子不多,叫那幾個目擊的弟子牢牢守住口風,要如何處置都秘密進行,有很多法子既可以不傷雷音長老的威嚴,又能遵守宗門規矩。何必非要大張旗鼓呢?”
雷音闆着臉,依舊不服氣,“罰不罰,還是等查清楚後再說吧。若那弟子清清白白,與魔修無關,我便認罰;可要是那弟子真是魔域之人,我絕不為了他而受罰!”
話音落,堂屋原本緊閉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陸師弟!掌門囑咐要你在外面等……”林傳鳳慌亂的聲音傳來。
陸驚瀾步履生風,很快已走到三位師長的面前,掀袍而跪。
“弟子陸驚瀾見過師父,鳴金長老、雷音長老。”
他不請自入,在座的三位臉色都不大好。
身為師父,柳青岩第一個開口,語氣帶着訓斥,道:“師長們在談話,你貿貿然闖進來成何體統?”
陸驚瀾低下頭,“弟子有罪,可不得不進來為虞師弟辯解兩句。”
“他身體如何了?”柳青岩問。
“他一直昏迷不醒。弟子已經将人送去了醫閣,由師姐們治療。師姐說他的魂魄受損,因而沒能清醒。”陸驚瀾如實回答。
柳青岩蹙眉,“那你不留在那裡守着,跑過來做什麼?”
“師父,兩位長老,弟子可以為虞師弟擔保,他與魔域沒有關系。還請尊長們開恩,讓他好好養傷,不要再入監牢。”
陸驚瀾擡起頭,環視上方的三人,眼神清澈堅定。
柳青岩撚了撚胡須,“你不過也才與他相識月餘,如何能替他擔保?”
陸驚瀾悄悄握緊了拳頭,心中默默下了決斷。
片刻後,少年人目光澄澈,語氣堅定,說:“他如果想活命,就必須跟在我的身邊。換句話說,縱使他真的和魔域有關,我也有辦法掌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