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影累得,聲音都變得有些黏糊。
“我隻是有一件事想問你,你要實在累了,可以躺在床上聽。”陸驚瀾非常善解人意地提議。
虞影本來想反駁,叫他幹脆等自己睡醒了再說,但他暈暈乎乎,尚未反應過來,手上的鞋子便被陸驚瀾抽走,緊接着腰帶也被解開。
陸驚瀾像是剝洋蔥一般,把虞影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脫去,隻留下中衣。
而後被褥被陸驚瀾展開,“躺好。”
虞影分不出精神去思考,就按照陸驚瀾的指令,爬進被窩,躺了下去,陸驚瀾給他掖好被子。
腦袋沾着枕頭後,更困了。
偏生陸驚瀾還要強人所難,拍他的臉,叮囑他:“先别睡,等我把話問完再睡。”
“你快問吧……”
虞影真受不了他,磨磨唧唧的不要人睡覺。
陸驚瀾慢悠悠在床邊坐下來,一隻手搭在被子上,沉思片刻,問:“你接下來當真打算隻是留在宗門裡睡覺?”
“嗯。”虞影眼睛快要閉上了,“你就是要問這個嗎,問完了你可以走了,把門關上。”
陸驚瀾又停頓片刻,在虞影即将墜入夢鄉的那一瞬,再度開口:“你隻靠睡覺,應該沒辦法恢複精力吧。”
虞影聽到了這句,但是沒答話。
陸驚瀾繼續說:“我現在已信了你說的話。我想過了,比起看着你難受,隻是……親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就當是在吃藥。”陸驚瀾語氣很平靜,“我也隻當你是在治病,不會再拒絕你。所以以後若是你不舒服,就來找我,别撐着,行嗎?”
聽到這裡,虞影不得不強按下睡意,睜開眼,看清了陸驚瀾的表情。
少年人的雙眸一如初見那晚的清澈見底,沒有任何雜念,不求任何回報。
他說這話,就像在說“生病了就該吃藥”那般理所當然。
“隻是治病?”虞影意味不明地問。
陸驚瀾堅定而認真地點了點頭,“對,隻是治病。”
沒有任何多餘的意義。
虞影閉着眼睛,暢然一笑。
對啊,自己僅僅是為了活命才和這小子親嘴的,何必糾結那麼多呢?又為何要生出沒有道理的羞恥心呢?
親個嘴而已,自己能得到好處,陸驚瀾又不會少一塊肉,大不了自己從旁的地方對他稍加彌補。對他們倆來說,這實在不是一件值得煩惱的事。
活了幾百年,倒不如一個尚未及冠的小子想得通透。
想明白之後,虞影釋懷一笑,接着0朝陸驚瀾勾了勾手指,那意思顯而易見。
陸驚瀾似乎還有點遲疑,緩緩傾身過去。
在兩人相距還剩半尺的時候,虞影伸手攥住陸驚瀾的衣領,不容拒絕的把人拉了過來。
兩人已不是第一次親吻,他們對彼此的溫度已然熟悉。
這一個吻比從前任何一次都要久,不僅是因為虞影累得有些迷糊了,還因為陸驚瀾悄悄張開雙臂,把虞影整個兒抱在了懷中。
床帏之間變得有些燥熱。
虞影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往後仰頭,分開了這一個漫長的吻。
結果陸驚瀾的嘴唇似有若無地落在了虞影喉間的突起上。
虞影被碰得有些癢癢,剛才又有點舒服,睡意已洶湧而上,他從嗓子裡懶懶擠出一聲輕笑,“哈,行了吧,讓我睡吧,别鬧了。”
陸驚瀾環抱在虞影腰間的手還沒有放開,他湊在這人的面前,又問:“現在你還是打算留在宗門裡睡覺嗎?”
“師父要我出去曆練,沒有幾個月的功夫回不來。”陸驚瀾盯着他,“你若是不跟着我,要怎麼辦?一直睡覺嗎?”
虞影的腦袋已經偏了過去,含糊道:“我不知道……”
陸驚瀾在他耳邊,小聲說:“跟我一起去,好不好?嗯?”
“嗯。”虞影也不知聽清楚沒有,胡亂應下。
“你答應了,不許反悔。”陸驚瀾嘴角抿出淡淡笑意,“我替你記着。”
“嗯、嗯……行。”
說完,虞影已徹底陷入沉睡。
因身子不好,虞影的臉上常年不見血色,蒼白一片,好似山巅不染雜質的冰雪,經過方才的吻,隻有一張水瑩瑩的嘴唇被揉出了淺淺的紅,如雪中侵入的一滴鮮血。
陸驚瀾松開他,重新替他蓋好被子,起身。
少年的整張臉隐藏在暗影之中,他緊緊盯着床上的人,似乎是在笑,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