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是臨水村的大姓,陳氏和阿珠娘都來自臨水村,兩人在出嫁之前就是好友,一同嫁到木棉村,自然關系更為親密。
陸泰然死後,陳氏賣掉了木棉村的房子和地,拿着錢回到了娘家。
虞影不知說什麼好,他無父無母,沒辦法理解陸驚瀾現在的感受。
兩人在路邊站得太久,陳氏偶然一擡頭,就看見了陸驚瀾。
她臉上閃過即便隔得很遠也能看清的慌亂和驚訝,随後想也沒想,轉身回到了屋裡,關上了門。
她并不想見陸驚瀾。
虞影心頭一沉,轉眼去看陸驚瀾,發現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意識到虞影在看自己,陸驚瀾笑了起來,“你是在害怕我傷心嗎?”
虞影别開臉,“想多了。”
“放心吧,我不會傷心的。”陸驚瀾自顧自說下去,“對她,我隻覺得虧欠,我和陸泰然耽誤了她一輩子,我能理解她不想見我。”
說完,兩人不再停留,擡步離開。
走着走着,虞影問:“你有想過找你的親生爹娘嗎?”
陸驚瀾像是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我從出生就沒見過他們,也沒有一定要和他們相認的想法。”
頓了頓,陸驚瀾笑着,語氣輕快地說:“其實我根本想不明白為什麼陸泰然在逃命的時候還會帶上我這麼個拖油瓶,他實在不像是會大發善心救助嬰孩的性子。或許我真是他的親生兒子。”
虞影盯着陸驚瀾的臉,少年俊朗的面容輪廓被橙黃色的夕陽光輝融化成了溫暖的一片。
“我不這麼認為。”
虞影鬼使神差地開口。
“你長得明明更像……”
差點就要将那個名字說出口,好險虞影在最後關頭反應過來,閉上了嘴。
陸驚瀾不解,“更像誰?我的确長得不像陸泰然,可你不曾見過他,怎麼會知道?”
虞影不知道,他隻是覺得這世上除了陸驚瀾不可能會有人長得和那人相像。
甚至連陸驚瀾也不是十分像,隻是眉眼神情之間有那麼幾分似曾相識罷了。
“沒有,我胡說的。”虞影加快腳步往前沖,留給陸驚瀾一個背影。
陸驚瀾站在原地,恍然片刻,一個沒來由的念頭忽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他必須想辦法弄清楚虞影剛才說的那個人。
陸驚瀾趕緊追上去,“你到底想說誰?我和你認識的人長得很像嗎?”
虞影隻管走路,沒有回答他。
陸驚瀾不厭其煩地繼續問:“他是誰?我們有多像?”
直覺告訴陸驚瀾,這個問題或許非常重要,再加上虞影逃避的反應,更叫他好奇。
連着問了好幾遍,虞影終于受不了了,猛地停下腳步轉過來,“别問了。”
他停得太突然,陸驚瀾差點撞到他,兩人幾乎貼在一起。
陸驚瀾低頭,退讓了一步,問:“那你隻告訴我一句,當真是有一個人和我長得很像,對嗎?”
虞影簡直拿他沒辦法,長長吐出一口氣,悶悶回答了一聲:“嗯。”
說罷,虞影轉身繼續朝前走。
陸驚瀾愣在原地,神情愈發黯然。
天黑之前,兩人來到了木棉村外的一處林子裡。
從木德生家裡出來之後,他們把馬車開到了這裡隐藏起來,做出一副已經離開村子的模樣,好叫村裡人放松警惕,才能露出破綻給小烏鴉看見。
隻不過需要委屈一下,晚上隻能睡馬車了。
虞影吹了一聲口哨,是他和虞栖梢約定的信号。
……
……
半晌,無事發生。
虞影喃喃:“這破鳥幹嘛去了?”
緊接着陸驚瀾也吹了一聲口哨。
很快,幾乎是下一瞬,虞栖梢便“嘎”一聲降落在了陸驚瀾的手臂上。
虞影:“……?”
陸驚瀾拿出一條肉幹喂給虞栖梢,順便不忘誇一句:“乖鳥兒。”
什麼時候臭烏鴉這麼聽陸驚瀾的話了?
虞影驚呆。
吃完肉幹,虞栖梢開始一一彙報自己今日看到的事情。
“今天我在村裡到處飛,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光秃秃的,黑黢黢的。”虞栖梢拍着翅膀,“還有一個被叫做陳老爺的人到村裡來了,派頭十足,村裡所有人都跑去迎接他了,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