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陳老爺果真準備了一場酬謝宴。
宴會規模不大,畢竟驅邪成功不是什麼值得大張旗鼓的喜事。僅僅擺了一桌好酒菜而已。
桌上葷菜以雞鴨魚為主,和其他素菜一樣,均出自周邊村子裡收上來的瓜果蔬菜,說不上名貴,勝在新鮮。
開席前,陳老爺先提一杯,“小人和夫人感謝諸位仙君救命之恩,感激之情難以言表,小人先幹為敬!”
說完,陳老爺半點不含糊,仰頭飲盡。
喝完酒,衆人開始動筷子。
虞影随便夾了一筷子面前的黃瓜,鮮嫩多汁,甘甜可口。
以凡人之軀重生這麼久,虞影已經重新習慣了吃凡間食物,甚至還有些享受。魔修并不講究六根清淨,以前自己怎麼沒有多吃點呢?
陸驚瀾見他喜歡,又多給他夾了幾塊。
桌上大家都各吃各的,陸驚瀾突然來這一下着實有些點眼。
虞影沒忍住掃了一眼桌上其他人。
還好其他人并不在意。
虞影也放下心來,安心享受陸驚瀾的投喂。
一旁的六指老道暗暗搖頭,心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傷風敗俗!
虞影品鑒着鄉間美食,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但一時想不起來,算了,估計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木棉村外的密林之中。
一隻烏鴉蹲在一匹棗色駿馬的背上。
寒風吹過,烏鴉瑟瑟發抖。
“一天了,他們怎麼還沒回來?”虞栖梢喃喃。
羅淵在他腦海中說:“隻怕他們已經把你忘了。你老老實實守在這裡有何意義?難不成你還真把自己當做他們的寵物了?”
虞栖梢不愛聽這話,惡狠狠警告道:“我說過了不想聽見你的聲音,閉嘴!”
羅淵不再說話。
罵完了人,虞栖梢吸着鼻子,用翅膀把自己抱得更緊。
快回來吧……
凡間的宴席大多不是真的為了吃飯,今日這場酬謝宴自不例外。
虞影才安生吃了沒幾口菜,就有另外一人舉起酒杯給他們敬酒。
那人是陳老爺的獨子。
陳少爺看起來應當有三十出頭,本是正當壯年,卻全然沒有屬于年輕人的精氣神。
初冬天氣雖冷,可屋内生了炭盆,燒得如春季般溫暖。
然而陳少爺披着毛茸茸的裘衣,臉色還是蒼白如紙。
虞影原以為自己這副身子已經夠虛了,今日看見陳少爺才知道還能有更虛的。
看來自己得知足。
陳少爺說話的聲音也中氣不足,軟綿綿好似随時都會昏厥過去。
“多謝諸位救了我爹。”
說完,他仰頭喝完杯中酒。
結果剛放下杯子,他就不住地咳嗽起來。
虞影瞧着這陳少爺喝酒的模樣,心都要揪起來,生怕他嘎一下厥過去。
顯然陳夫人比虞影更加擔心自己兒子,忙去拍他的心口,“哎喲,小心着點兒吧,快,帶少爺回去休息。”
兩名侍候的丫鬟趕緊上前,扶着陳少爺提前離席。
見狀,陳老爺似有不滿,哼了一聲,随後向客人賠罪,說:“犬子身子向來不大好,小人與夫人就這麼一個孩子,夫人難免疼愛一些。還請諸位仙君莫要見怪。”
聞言,虞影忽然發問:“老爺沒有女兒嗎?”
陳老爺茫然一瞬,立即搖頭,“小人隻有一個兒子。”
虞影點頭,狀似随意道:“昨日我在院子外面遇見一個姑娘行色匆匆,看上去不像丫鬟,還以為是令愛。”
陳老爺面上抽搐兩下,好不容易擠出一個慚愧的笑,解釋道:“仙君誤會了,小人家中除了夫人和丫鬟,沒有其他女眷,定然是某個不守規矩的丫頭沖撞了仙君。”
身旁陳夫人也連忙表态,“婦人回去一定嚴加管教丫頭們。”
虞影擺手,“她不曾沖撞我,你們也不必責怪,别叫無辜之人受牽連。”
這件事就此翻篇。
隻有陸驚瀾側頭悄悄問:“你什麼時候遇到的丫鬟?”
虞影笑眯眯給陸驚瀾夾了一筷子青菜,“老實吃飯。”
酒已敬過,飯也吃得差不多,眼瞧着可以結束宴席了,陳老爺才猶猶豫豫地問出那個一直纏繞在心間的問題。
“小人唐突,想問問諸位仙君……昨晚究竟是如何捉到那鬼的?是做了什麼法事?整個經過究竟是如何的呢?”
虞影挑眉,“老爺對修行感興趣?”
陳老爺硬着頭皮說:“略有些好奇罷了。”
虞影懶得和他說太多,敷衍道:“就與尋常法事差不多,念念咒語,等小鬼現身,再一劍刺中,送它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