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問出口,虞影就有些耳熱。
自己問的什麼蠢問題?
還能叫什麼……
姐姐嗎?
“給嬸子問好。”虞影向陳氏拱手行禮。
他現在已經不是五百歲的大魔頭了,得随着陸驚瀾的輩分稱呼。
陳氏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虞影肩膀上站着的烏鴉,問:“這是……”
烏鴉體型碩大,通體黝黑,眼中精光迸射,看上去就很兇神惡煞,難怪陳氏會害怕。
虞影摸了摸烏鴉的喙,“嬸子放心,他很聽話,不會咬人。”
為了表達友善,虞栖梢扇動翅膀,扯着破鑼嗓子“嘎嘎”叫了兩聲,盡力表現自己的可愛。
陳氏的表情卻愈發複雜,甚至往後退了一步。
顯然,她沒有覺得虞栖梢可愛。
虞影勉強保持面上的微笑,捏住烏鴉的小嘴,“好了可以閉嘴了。”
虞栖梢有點受傷,世人總是不喜歡黑乎乎的東西,如果他生來是一隻鴿子就好了。
大清早的一番動靜吵醒了陳氏的兄長。
男人睡眼惺忪地走出來,褲子腰帶都還沒系好,打了個哈欠,問:“怎麼回事,大清早的就這麼吵?”
打完哈欠,陳大就看見了站在自家院子裡的兩個衣着華貴的年輕人。
其中一個陳大瞧着眼熟,卻一時不敢相認。
直到陸驚瀾主動開口,喚他:“舅舅。”
陳氏随後向兄長解釋說:“驚瀾回來探親,旁邊這位是他在仙宗裡的師兄。”
虞影适時拱了拱手,以示問好。
陳大清醒過來,忙整理好雜亂的衣褲,臉上堆起略顯讨好的笑容,“外甥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叫你娘今天中午給你做一桌子好菜,留下來住幾日。”
聽見兄長把自己叫作陸驚瀾的娘,陳氏别扭不已。
陸驚瀾不是她的親兒子,甚至因為埋怨陸泰然娶自己隻是為了照顧小孩兒,遷怒了陸驚瀾許多年。
她自問對陸驚瀾并不好,擔不起“娘”這個稱呼。
虞影和陸驚瀾哪裡看不出陳大的籠絡之意。
以前從未如此親近熱絡過,這個舅舅對陸驚瀾來說,和陌生人無甚區别。
“我們還有要事,不能久留。”陸驚瀾道,“舅舅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這就要走了。”
陳氏也不再留他們,而是囑咐說:“萬事小心。”
陳大還想挽留,卻無濟于事。
離開前,陳氏帶二人去了一趟後面的屋子。
虞影把虞栖梢留在了這裡,“你在這兒守着他們,護住他們周全。”
虞栖梢站在虞影的掌心,急得蹦了幾下,叽叽嘎嘎叫個不停。
“不是說再也不會把我單獨留下了嗎?”
虞影:“……”
這個嘛……
“咳,不要胡鬧。”虞影清了清嗓子,“這裡又不是荒郊野嶺,有火盆有飯吃,困了還能在床上睡一會兒,能一樣嗎?”
虞栖梢失色大叫。
他就知道魔尊的嘴,騙人的鬼,承諾過的事從來沒履行過。
以前也說過不會抛下自己,可自己突破化神後期出關時,得到的卻是他隕落的消息。
虞栖梢背過身去,蹲在虞影掌心,圓圓的後腦勺上寫滿了不高興。
沒有十塊肉幹哄不好的那種。
陸驚瀾見狀都不免詢問:“他怎麼了?”
“鬧脾氣呢。”虞影無奈,“我保證三日之内來接你,好不好?”
虞栖梢郎心似鐵,不為所動。
“這可怎麼辦?”陸驚瀾為難。
“不管他。”虞影直接把小烏鴉放在桌面上,“我們走,他過段時間自己就會想明白。”
說完,虞影當真頭也不回地離開。
陸驚瀾多看了小烏鴉一眼,最終還是選擇跟上虞影。
等兩人都走了,虞栖梢才轉過腦袋,委屈至極。
羅淵冷哼一聲:“看來他們真隻把你當寵物,說扔就扔。哦不對,連寵物都不如,修士們養靈寵大多都是精心呵護的,哪裡像你,連塊肉都吃不上。”
虞栖梢的怒意更甚,咬牙道:“你不說話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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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地睡了個清淨覺,什麼夢都沒做,陳老爺醒來之後神清氣爽,早晨丫鬟手笨摔了個杯盞,他都生不起氣來。
陳老爺坐在椅子上喝茶,哼着小曲兒,貼身侍奉的人進來禀報他丫鬟們已聚在廊下等着聽老爺訓話。
陳老爺慢條斯理起身,來到屋外。
他嚴肅了神色,正準備好好教訓一番丫鬟們,叫那沖撞了仙君的家夥自個兒站出來,忽然門上傳話的小厮跑了過來。
小厮一下子跪在陳老爺面前,說:“老爺,蛇仙人來了。”
陳老爺大驚失色。
他來做什麼?
陳老爺雖不太懂修行之事,但也能看出蛇仙人修煉之法與那些名門正派不大相同。
如今家中有兩個神霄宗弟子在,蛇仙人此時造訪,兩方遇見,隻怕要出事。
“快,把蛇仙人請到堂屋裡來,再叫個人去西院盯着,暫且不要叫仙君們出院門。”陳老爺果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