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虞影似乎感覺到陸洲的神位有一瞬間發燙,但當時他正在與蛇仙交手,沒辦法分神。
等解決了蛇仙之後再感知,神位又一如往常,仿佛隻是他的錯覺。
系統飄在虞影的身邊,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小聲問:【陸洲……是誰呀?】
虞影轉頭看向系統,“你怎麼現在才想起要問?”
明明早在神霄宗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拿回了陸洲的神位,系統當時就有很多機會可以問。
系統嘿嘿一笑:【之前你每次擦拭神位的時候眼神都有些複雜,似乎不大高興。我直覺那個時候問,肯定會惹你生氣。】
虞影奇了,笑着說:“你還會看眼色呢?但那都是你的錯覺,沒什麼不可以說的,他是我師父。”
系統訝異:【你個大魔頭的師父居然是神霄宗的人?】
虞影有些無語,“很奇怪嗎?這說明我後來棄暗投明了。”
系統大驚,從正道第一宗變成大魔頭,這叫棄暗投明,誤入歧途還差不多吧?
算了,與大魔頭争論是非觀是沒有意義的,系統勸自己略過這個問題,接着問:
【那他是不在了嗎?】
虞影向系統投去一個關愛笨蛋兒童的眼神,舉起手中的神位晃了晃,說:“你說的不是廢話麼?牌位就在你面前,你問牌位上的人是不是死了。”
系統嘟囔:【我又不是人,我哪裡懂你們的規矩……】
【那他……為什麼去世的啊?】系統又問。
這個問題一出,虞影忽然垂眸,安靜了下來,把神位重新放回原處。
系統光團閃了閃,直覺自己這回是真說錯話了。
過了許久,系統才聽見虞影歎了口氣,緩緩說:“人固有一死。”
“即便是最為接近得道成仙的大乘修士,也終歸隻是人。”虞影盤起腿,懸空坐在神位對面。
“本來我身為徒弟,在他身故之後,應該把他的牌位從歸兮塔中迎出來,帶着身邊供奉以香火。”
虞影支着下巴,像是在對着系統說話,可他的眼神一直落在神位的“陸洲”兩個字上。
“但我沒臉見他,估計他也不想自己的神位被供在魔域。”
系統聲音很輕:【為什麼?】
虞影的眼神從悠遠缥缈之處移了回來,看向系統,自嘲一笑。
他說:“我屠了他宗門滿門,怎麼有臉見他?”
系統啞然,不知該說什麼。
後來虞影不再說話,隻靜靜坐在神位前,不知過了多久,從天邊傳來一陣開門的聲音。
看來是神識外面有人進屋了,虞影閉上眼,回到現實。
陸驚瀾端着一碗熱水走進來,虞影剛好睜開眼。
“我聽小烏鴉說你醒了。”陸驚瀾走到床邊坐下,給他喂水喝,“感覺如何,有什麼地方難受嗎?”
虞影喝了兩口水,潤了潤唇,便搖頭:“不喝了,我沒什麼不舒服的。”
陸驚瀾把碗放下,伸手探了探虞影的額頭,又捉起他的手捏了捏。
額頭溫熱,但手上依舊涼絲絲的,是體虛之兆。
私心裡,陸驚瀾想要虞影多留下來休養幾日,但這裡畢竟不隻是陳氏一個人在住,要顧忌一大家子人,不好多留。
“三日後是阿珠和她娘的尾七。阿珠說她在往生前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希望我們可以幫她。等這件事結束,我們也差不多該離開了。”陸驚瀾道。
虞影沒有意見,隻是問:“接下來你打算往哪邊走?”
“根據尋蹤針所指示的方位,還需再往西走,離開青陽州境内,進入玄雪州。”陸驚瀾思索着說,“這一路罕有村鎮,要加緊趕路,到時候在玄雪州南邊的四春縣多休整兩日。”
青陽州居于最東方,他們一路上都是朝着西北方向在前進,不可避免會進入最冷的玄雪州之内。
原本天氣已經入冬,又要去極寒之地,陸驚瀾不免擔心,不自覺更加握緊了虞影的手。
“得給你置辦一身更厚些的衣裳。”陸驚瀾說。
虞影也不矯情,他明白自己現在這副身子有多虛,“不急,四春縣還不算冷。到時再說。”
他們又在陳氏家中留了三日。
陳大還挺樂意多留陸驚瀾幾日的,他想着多讓陸驚瀾承自己的情,到時候更好為兒子前途開口。陳大的媳婦自然與他一條心。
因而這三日相處還算和平,并未出現嫌隙。
期間,花姐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她想着不可以死在别人家中,給别人帶來晦氣,就堅持要最後回家看一眼。
其他人也不好意思繼續留下來添麻煩,便去找陸驚瀾,表達了希望各回各家的想法。
陸驚瀾考慮到陳老爺近來應該自顧不暇,沒工夫來找他們的麻煩,就同意讓他們各自回家去。
方小星和另外兩人辭别了他們,帶着花姐往回走去。
在回村的路上,花姐斷了氣,沒有見到爹娘最後一面。
花姐的爹娘見到已去世的女兒,傷心不已,哭了幾日,才振作起來,替她打了棺木,做了一場白事,安葬在了祖墳後頭。
阿珠尾七這一日,陸驚瀾和虞影按照她的意願,再次來到了木棉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