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該罵的還是得罵。
蕭老爺子反對這麼着急搬走,還有一個原因,是氣蕭遠山做事沒章程。
說他既然老早就想搬了,怎麼不先把房子建好,家裡又不是沒錢,現在想一出是一出的馬上要走,他們家可沒有能借住的親戚。
“小兔崽子!”
“還回來幹嘛?”
“你不是翅膀硬了嗎,老子的破房子你是看不起不願意住了啊!”
“……”
在山裡溜達一圈回來老爺子,見蕭遠山這個點兒在家了,又開始吹胡子瞪眼的罵了起來。
白春枝看着怒目圓睜的老爺子,因為耳朵不好、講話聲音特别大,越說越氣,肉眼可見的速度立馬變得臉紅脖子粗了,她都擔心蕭老爺子這樣生氣會不會氣得犯病。
沒等白春枝去給老爺子倒一杯水,蕭遠山已經把一瓶白藥丸拿了出來。
這是蕭遠山去縣上醫院給老爺子開的,鎮上的衛生院還沒有了,說是治什麼高血壓的,也是他們運氣好了,前段時間趕集正巧碰見上市裡的醫生組織的那啥調查研究給查出來的。
但這事兒蕭老爺子可不承認,他的身體簡直不要太好,跟孫子兩人擔那麼老些東西一路走到鎮上,他都不帶喘大氣的,說他有病,誰信啊。
“拿走拿走,我不吃。”
看着小夫妻一個取藥一個倒水的,老爺子也不忙着罵人了,連連擺手,沒病吃什麼藥。
“我好着呢!”
“是,您老壯得跟大小夥兒差不多。”蕭遠山點點頭,哄着老爺子,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您再保持保持,還等着您幫我們帶孩子。”
“……”正要繼續拒絕的蕭老爺子,聽到孫子這話,擡手的動作一頓,“哼”了一聲,順勢坐了下來,接過孫媳婦的水,沒一點兒猶豫的把兩粒藥吞了。
見老爺子沒再犟,乖乖把藥吃了,蕭遠山說起了他這趟出去的事。
“房子已經找好了,就在鎮上,也是一處小院子。”
“幹啥非要去鎮上啊?”
老爺子聽孫子說完安排,知道他心裡有譜,那搬家的事差不多就這麼定了,不過嘴上還是有些不滿念叨道。
“你們小年輕還是不知深淺,這鎮上住着,看着光鮮,可光是柴米油鹽買菜買米就沒有不花錢的,我那點棺材本喲,經不住你們随便耗呐!”
出門樣樣難,夫妻倆怎麼會不清楚,之前也不是沒考慮過要不要借住一下白家,可顯然不現實。
先前白家兄弟還因為分家的事打了一架,白母跑找白春枝想想法子,可她能有什麼好主意,沒錢沒房孩子一個個的生,分出去了也難過。
蕭遠山會想到去鎮上,除了這兩年時常去換東西都跑熟了,也是受近來政策變化的啟發。
一來,村裡不少膽子大的年輕人對南下務工蠢蠢欲動,聽說跑出去的個個都能掙大錢,就是苦于沒人帶路,這年頭很多人都沒出過遠門的。
二來,已經有在傳他們這邊也要準備分田了,農民自己有田地肯定是好事,那廣播之前還講過有個小村子老早就實行了,确實是增收了,不過蕭家總歸三個人,能分那也沒多少,多了又種不完。
所以,切實點兒,蕭遠山還是準備幹他們倆爺孫的老本行,地點折中選在鎮上,兩邊都離得近,在村裡也不算多突兀。
白春枝這邊自然是沒什麼意見,她向來是聽夫君的,單純不希望家裡吵吵鬧鬧的都不愉快。
蕭老爺子見蕭遠山說完就不吱聲了,轉頭看白春枝又一副小媳婦樣,最後的期望也沒了,忍不住重重的歎息一聲,搖搖頭起身回屋躺會兒。
這小媳婦太乖了也不行,根本拿捏不住男人。
小夫妻倆不知道老爺子還有如此超前的思維了,偷偷對視了一眼,明白搬家這事就算是談妥了。
具體要哪天搬了,倒不用看日子,隻等蕭遠山把大件準備好了,再回來用牛車拖其他東西。
距離晚飯還早,白春枝擡頭看了下天,又去整理一下家裡的幹貨。
這些都白春枝上山采的菌子,原本她是準備曬來自家吃的,沒想到蕭遠山和老爺子去鎮上賣山貨時,竟然有人主動問了。
價格肯定比不上肉類,但這就是無本買賣,一場雨後,特别是夏秋兩季,山裡簡直不要太多,隻要人夠勤快,還是能掙不少的。
蕭遠山見小娘子忙活了起來,也不閑着,騰了幾個麻袋把一些該收的物件裝起來。
老爺子是好些東西都舍不得扔,白春枝又是看什麼都有用的性子,蕭遠山邊收拾邊慶幸,還好他在鎮上找的房子帶了院子。
待日頭偏西,白春枝将分好的菌子交給蕭遠山,讓他裝好,她先去竈房做飯。
蕭家這兩日是吃的格外得好,因為蕭遠山把家裡養的幾隻雞都給宰了,以示他搬家的決心。
實際上,心疼隻有白春枝,她養的下蛋老母雞啊,真是一隻沒留的,現在已經好幾天沒雞蛋收了。
老爺子卻跟老頑童似的,還跟孫子賭上氣了,連着幾天都上山打了野雞回來。
白春枝對這爺孫倆的幼稚行為,真是哭笑不得,做點風吹臘雞是來不及了,她留了兩隻和一些漂亮的雞毛,剩下的全讓蕭遠山拿去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