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收拾完,沒急着趕回去,得先到張師傅家交定金,然後再看着采買一番。
張師傅住在另一個村,趕牛車去也不算遠。
鎮上供銷社的東西,随時能買的,白春枝便沒讓蕭遠山停車,直接去張師傅家好了,倒是可以在村裡問問看能不能收點棉花,得給老爺子再彈一床厚被子。
小夫妻商量着來,不過半小時的路程,就到了張師傅家。
任何時候,有手藝的人日子都不會太差,像張師傅這樣有口碑的老木匠更是如此,從門口就能看到,他家院子很大,堆了不少木料,擡頭一看,還不是小平房了,而是一棟兩層的小樓。
張家院門是那種很大的鐵門,大大敞開的,蕭遠山的牛車完全能進,但他還是把牛栓在了外面。
蕭遠山朝院子裡喊了一聲,得到回應後,和白春枝走了進去。
尋聲到了小樓前,頭次來的白春枝才發現,這棟樓的一層和村裡那些住宅很不一樣,布局更像是鎮上的店鋪,一眼能望到裡面,沒有多餘的隔斷顯得格外寬敞。
白春枝粗略看了下,一間是木工房,有張大桌子做操作台,各式工具也都或挂或立在一旁,另外幾間則擺放了不少成品、半成品的家具,張師傅就從這邊走出來的。
“小蕭來了啊!”
張師傅今天沒打家具,隻在刷清漆,但他還是習慣性的拍了拍身上的木屑。
“嗯,張師傅,我們來交定金。”
說着,蕭遠山便把準備好的信封遞給了張師傅。
“嘿喲,你還跟我這麼客氣,等我那兩個徒弟再打兩天樣,你直接拉走就是了,肯定不得耽誤你們搬家的。”
張師傅推拒着,但到底是抵不過蕭遠山的固執,收下信封後也沒拆開數數就放包裡了。
約好拉床的時間,這事算是辦好了,兩人也沒多打擾張師傅,出門準備去問問棉花的事。
“诶,小蕭你等下。”蕭遠山剛解開牛車,還沒上車,張師傅追了出來朝他們擺了擺手,“不急哈,馬上你們師娘出來給你倆帶路。”
張師傅口中的師娘,是随他徒弟稱呼自己老婆子了,白春枝轉頭一看,隻見一個長相富态婦女,樂呵呵的出來時,身上連圍腰都沒取,明顯是從竈房出來的。
她本人看起來同蕭遠山挺熟悉的,和兩人打了招呼便一屁股坐上牛車,也不廢話直接開始指揮該往哪兒走。
張家這塊兒位置不錯,在村東頭離鎮上近點,隻是種棉花的不多,每家可能留一兩分地也就僅夠自家,由師娘帶路,不用多說,她領着小夫妻直奔村尾去。
“你們啊,算是找對地方了,前兩年不是還出了什麼新品棉種麼,确實比之前的好,抗枯萎,長勢非常好,村尾那幾戶都種的多。”
介紹完村裡的情況,師娘又問起了蕭遠山他們村。
南河村種棉花的更少,主要他們這邊的氣候其實也不是特别的适宜,大部分都是種糧,加上蕭遠山平日進山的時間多,種棉花摘棉花又是個辛苦活,他家那幾分自留地就沒種過。
“是嘛,你們田好土肥,種啥産量都要高些。”
師娘頗為感慨地點點頭,還是被餓怕了,能種糧的誰願意種棉花呢,要不是有點補貼,他們這邊種得也少。
不過她也并不是要問什麼,就有個話題随便聊聊,然後又不冷落白春枝,轉頭和小媳婦拉起了家常。
當然,說着師娘便提到了孩子。
“……”
白春枝心想,還好他們也是準備要孩子了,不然真不好回答,笑着繼續聽師娘講孩子經。
有了師娘的幫忙,白春枝他們這趟很是順利。
隻尋了兩家不僅收齊了還有多的,并且連人家養的幾隻烏雞問完價後一并要了,棉花是早就分批曬好的也不用等,剛好蕭遠山有牛車,立馬能拉走。
“你們再往前走點就有一戶彈棉花的,他們隻收個辛苦費,你們去了說是張師傅家介紹的,保證給你們彈得厚實得很!”
将師娘送到家門了,她還在熱心的給小夫妻倆指路。
本來他們是準備找鎮上那家彈棉花的,以前基本上都在這一家了,不過白春枝還是決定聽師娘去村口去看看,既然有了新選擇,當然要貨比三家。
交定金、約好取貨時間,差不多的流程,又了結一樁事。
回去的路上,白春枝想起來問夫君,怎麼他們也跟着叫張師傅老伴兒師娘呢?
張師傅一直有在帶徒弟,這麼稱呼可能是口頭的習慣,他們這邊口音都差不多,年長一點都喊伯伯嬢嬢,書面些的就叔叔阿姨。
“你說師娘啊——”
小娘子忽然提到這個,蕭遠山愣了下,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但還是和白春枝講了講緣由。
原來,早在前兩年張師傅就有收蕭遠山為徒的想法了,讓他跟着自己一起做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