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工整,筆鋒犀利。蘇笑笑将紙條收起,沒想太多。
接下來整整一周,她都撲在卞雲帆送來的案件上,粗略看完後,将案子分類擺好,一堆足有半米高,另一堆隻有三兩本。
“笑笑姐,這什麼意思?”
“這邊。”她指向高的那一堆,“全是超過追訴時效的。”
還真是積案,都不知道妖管局是怎麼抓到這些妖怪的。
辰嘉赫咋舌:“這……”
蘇笑笑将另一疊三本案卷遞給他:“你先看這些,等庭審後,試着寫判決書初稿。”
“我?”辰嘉赫指着自己不敢相信,“我不會啊……”
“我一會兒給你幾個庭審錄像和類似案子的判決,熟悉熟悉流程,開庭的時候你來做記錄。”
“那你呢?笑笑姐。”
蘇笑笑站起身,拍了拍壘在桌上都快比她人高的案卷:“我得寫這些案子的報告。”
她看案卷的時候就發現,這些案子太特殊了,全部發生在三十年前,性質極為惡劣,妖怪吃人、掏心、挖肝髒……
如果一開始給她展現的妖怪,就是這樣殘忍暴虐,她一定支持剿滅妖怪,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即使現在看見這些案卷,也讓她懷疑,她所見的這些沒有攻擊力的妖,是不是根本不算真正的妖怪。
這些案卷仿佛在向她揭示,真正弱肉強食吃人的妖怪世界。
“這些案子怎麼了?”辰嘉赫有些好奇,他第一次見蘇笑笑露出這樣嚴肅的表情。
蘇笑笑卻突然笑了起來:“嘉赫,你們邢隊長是不是很記仇啊?”
“啊?”辰嘉赫不明所以。
她向他提出他現在的戰友也有不少是妖這個難題,他就抛回一個尊重規則還是懲治罪妖的問題。
蘇笑笑給卞雲帆打了一個電話:“最近30年沒有妖怪吃人事件嗎?”
“應當是沒有,至少目前我們沒有發現。”
“為什麼?”
這個問題把卞雲帆問住了:“……就、就是沒有啊。”
“這不合理,這些吃人剖心的妖怪,你們都是最近兩個月才抓到的,習慣以人為食的妖怪為什麼突然不吃人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
蘇笑笑右手握着筆随意點在桌面上:“卞隊,你們這是給我出難題啊,這些材料應該是封存的吧。”
“蘇法官,這真不是我們故意為難你,本來這些妖怪都被趕出我們的世界,回到妖界了,可是妖盟不守規矩,仗着上面同意設立妖事法庭,要依法辦理涉妖案件,就把他們放回來了,不就是覺得已經過了追訴時效,我們也拿他們沒辦法嗎?”
說都說了,卞雲帆索性說痛快了:“他們這不就是鑽規則的漏洞嗎?我們隊長看不過去,這些都是劣迹斑斑有前科的妖怪,為了防範于未然就都把他們抓回來了,但是怎麼處理……就、就需要蘇法官幫忙想一想了。”
說完還小聲補充了一句:“放任他們在人間,等他們大開殺戒就晚了。”
“這事兒特管中心知道嗎?”
卞雲帆壓低了聲音:“不知道,這些妖他們最近30年确實沒在人間,所以沒有新的犯罪記錄,我們摸不準特管中心的意思,為了抓他們,隊長這兩個月就沒好好睡覺,這要是一紙命令讓他把妖放了,他不得氣死。”
蘇笑笑:“可這事兒我也做不了主,按他們的行為死刑都夠判百八十次了,基層院判不了,追訴的問題需要最高檢核準,怎麼都不是我們一個小小妖事法庭可以決定的。”
卞雲帆歎口氣:“可如今妖事法庭獨立于普通法院序列,按林處的意思,就是特事特辦……”
蘇笑笑一陣頭疼:“當初為什麼不直接辦這些妖怪,而是讓他們回了妖界?”
“那我就不知道了,30年前啊,我們這群人都還不知道在哪兒玩泥巴呢,那會兒人類對妖怪也沒什麼認知和應對辦法,估計妖盟許諾了些什麼,特管中心就答應了吧。”
卞雲帆捂着手機,壓低了聲音:“蘇法官,我怕我們隊長做傻事,如果上面執意要放這些妖怪,他、他可能……”
“私下處決?”
“嗯……”卞雲帆看了眼辦公室外正在走近的邢知澍,“蘇法官,我這現在有點事兒,這件事就拜托你了。”
卞雲帆剛把電話挂了,邢知澍扣響門框:“到檔案室開會。”
檔案室内,兩個大男人表情嚴肅地坐在沙發上,隻有玄青悠然自得地塗着指甲油。
邢知澍:“别擺弄你那幾根指甲了,你是說妖神知道這事兒了。”
“嗯。”玄青點點頭,“你這兩個月問我要那麼多火符,你當妖神傻啊。”
卞雲帆:“那、那妖神啥意思啊?”
“不知道。”玄青吹了吹指甲,“估摸着沒打算賣你們吧,就憑程主任跟妖神的關系,他要是賣你們,邢隊早被特管中心叫去寫報告了。”
卞雲帆舒了一口氣。
邢知澍騰地站起身:“老子現在就燒死他們去。”
卞雲帆趕緊抱住他:“别沖動啊隊長,你要是被問責被撤職,抓妖大隊交到别人手裡你放心嗎?”
玄青點了一下邢知澍的腦袋,淡淡的指甲油味彌漫他的鼻間:“你急什麼?事情不是還沒到那一步麼,真到那個時候,不用你動手,我幫你殺。”
她眸光突然變得冷冽,刺出一道寒光,如蛇信攀上人的脊骨。
看得卞雲帆打了一個哆嗦。
“為什麼……”邢知澍愣住。
玄青勾唇一笑:“因為姐姐喜歡你呀,你可以選擇洗幹淨脫光光在床上報答姐姐。”
卞雲帆在一旁聳着肩捂住耳朵,他都聽到了些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