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鬼訴陶玉成、陶氏地産追索勞動報酬糾紛案在妖事法庭開庭，這個案子訴前調解失敗，原告方堅持起訴。

辰嘉赫核對雙方當事人身份後，宣讀法庭紀律，請審判員入庭。

英小武當庭提交了授權委托書，要求作為五鬼的訴訟代理人出庭。

看着蘇笑笑質疑的表情，他慌張地從文件包裡翻出了一張推薦表，上面有五鬼所在社區的蓋章：“我、我不是作為律師代理，是作為公民代理。”

蘇笑笑收下了材料，敲擊法槌：“現在宣布開庭，玥蓉市妖事法庭，依法适用簡易程序，非公開開庭審理原告白面鬼、黑面鬼、赤面鬼、青面鬼、黃面鬼訴被告陶玉成追索勞動報酬糾紛案……當事人是否申請回避？”

原告席上的五鬼七嘴八舌炸了鍋，這五鬼長得各不相同，又都有相似，都是五短身材，大腦袋上一雙突起的大眼，五官各有不同，白面鬼頭頂雞冠，尖嘴細鼻，黑面鬼大耳如扇，面中碩大一個朝天鼻，赤面鬼頭頂羊角，長嘴溜須，青面鬼兩耳豎立，長嘴上長着黢黑的鼻頭，黃面鬼頭上長着兩個彎角，寬臉闊額，卷嘴尖耳。

蘇笑笑：“一個一個說，不要喧嘩。”

“不申請”的聲音在庭上此起彼伏響起，最後英小武總結：“我們不申請。”

“被告方呢？”

被告席上坐着的人西裝革履，他抓着話筒面帶微笑：“不申請。”

蘇笑笑：“現在進行法庭調查，首先由原告陳述訴訟請求、事實及理由。”

英小武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微微發顫：“原告提出訴訟請求，呃……第一請求妖事法庭依法裁決被告支付拖欠五鬼的工資共計……”

“下面由被告方進行答辯。”

陶玉成老神在在，勾唇一笑：“第一，我們公司沒有與五鬼簽訂勞動合同，原告訴稱的數額我及我的公司不承認；第二，五鬼并非人類，他們充其量算是動物，我認為不屬于民事糾紛主體；第三，本案系勞動争議案件，原告未提供我公司的工資欠條為證據，證明被告欠款數額，根據最高院關于審理勞動争議的司法解釋，本案應進行仲裁前置，妖事法庭沒有管轄權。”

經過舉證、質證……

蘇笑笑：“法庭辯論結束，雙方是否願意在法庭的主持下進行調解？”

原被告雙方：“不願意。”

“鑒于雙方調解意見不一緻，庭上不再做調解工作，下面進行最後陳述。”

……

休庭半小時後，蘇笑笑當庭做出判決，本案為勞動争議糾紛，雖被告抗辯與原告之間沒有勞動合同，但是根據原告提供的上工記錄和勞動現場視頻，可以證明雙方存在勞動關系；五鬼雖非人類，但屬于具備人類思維的妖怪，系合格的民事主體，被告抗辯稱五鬼不屬于民事糾紛主體不成立；本案原告未進行仲裁前置程序，不符合法律規定，依法應駁回起訴。

裁定駁回原告起訴。

英小武追上裁判席，急得都要哭了：“蘇法官、蘇法官，五鬼是妖怪啊，勞動争議仲裁委員會現在根本沒有開放對妖窗口，沒法進行仲裁啊。”

陶玉成站起身，扣好西裝紐扣，撫平西裝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皺，朝五鬼揚起下巴：“哼，怪物。”

五鬼喪氣地垂着頭，他們樣貌雖醜陋，卻絲毫沒有暴戾妖怪的脾氣。

英小武惡狠狠地瞪了陶玉成一眼：“蘇法官，你看看他！五鬼日日在他工地做工，他不給報酬就算了，連吃食都克扣他們的，難道就因為他們是妖怪，你就這麼包庇惡人嗎？”

蘇笑笑看着五鬼，他們頭雖然很大，可是身軀卻幹瘦，佝偻着背，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英小武舉起五鬼的雙手：“蘇法官，你看看，你看看他們的手。”

他們的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潰爛，是在徒手搬運的過程中，摩擦破裂的傷口，又常年得不到養護而一直加重。

蘇笑笑歎一口氣：“庭前調解時，我就提醒過你，要先去仲裁，你們堅持要起訴。”

“可我去了也沒用啊，這、這仲裁機構怎麼可能會受理嘛。”

蘇笑笑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他們若是不受理，你再來起訴。”

“啊？”英小武有些迷茫。

“好好研究一下審理勞動争議案件的司法解釋，學一學被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