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三個什麼情況?”
陸擇栖聞言,遲疑地擡起頭看了看左右,連續幾日的高強度訓練外加缺乏睡眠,除去小組練習這種需要高低度集中的場合外,他明顯感到自己的反應力正在漸漸鈍化,聽到聲音,時常需要怔愣半秒才能給予回應。
說話的人是伊裡,在202宿舍的四人中,他很少會主動開口提起什麼,大多時候僅僅是默默跟在其他人身旁,扮演一個沉默寡言的透明人。此時,面對三位異樣的室友,他擡頭又低頭,右看又左看,舉起筷子又放下,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忍不住發了問。
“你們的臉色看起來就跟哥布林一樣。”他神情複雜,用上了自創的獨特比喻。
“怎麼說話呢!”就坐在他旁邊的索朝祺率先奮起,手腕一斜,用筷子頂端在他頭上敲出一聲脆響,不滿道:“我今早特地起來畫了那麼久的妝,臉色再怎麼差也不可能和他倆一樣吧!”
“呃、你生氣的點是這個啊?”作為對方口中的“他倆”之一,冉華無奈地笑笑,他端起食堂統一配備的不鏽鋼碗,借着金屬的光澤,觀察映其上的倒影,“不過,我最近的狀态确實不太好……”
陸擇栖在一旁默默贊同:“我好像也……”
索朝祺暼了對面一眼:“沒你說話的份,你那是自找的。”
陸擇栖朝他笑了一下,乖乖點頭,埋下臉繼續扒飯。
自小組賽一來,202的四人第一次整整齊齊地湊在一起吃早飯。之所以會如此,早出晚歸且神出鬼沒的陸擇栖要負主要責任,除他之外,其他幾名成員的作息與主題曲練習時相比,也均變得愈發陰間起來。
伊裡在《逃避行》A組,整首曲子是輕快可愛的小甜歌,舞蹈和聲樂都算不上難,因此組内合練的時間較短,每天早上他都是最後一個離開宿舍,晚上當然也是第一個回歸。而大放阙詞說要“早睡晚起”的索朝祺做法完全與他所說的相反,不知是否自願,他每天都會在小組解散後留下來繼續練習。
至于冉華,則被分到了《moonship》這首抒情曲,對與不擅長跳舞的他來說,這未嘗不是件好事。然而,遺憾的是,他同樣也不善于唱歌。每晚回來,他都臉色蒼白,一副飽受摧殘的模樣,過于沉重的壓力害得他開始失眠。
睡不着的時候,老是躺在床上也無濟于事,偶爾他披上外套,站在窗邊靜靜地眺望遠方,一動不動宛如雕像,隻有拖在地上長長的影子會因忽聚攏忽而飄散的雲層而緩緩發抖。他背影肅穆,會在偶爾聽到身後的聲音時好奇地突然回頭,然後把悄悄溜進們的陸擇栖吓得連連後退。
在這樣的宿舍氛圍之下,陸擇栖漸漸意識到,辛苦的并不隻有自己,各組選手們也都卯足了勁,用他們各自的方式努力着。
不過,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
短暫的晨間相聚告一段落,陸擇栖與不同組别的三位室友告别,沉重地踏上了前往專用練習室的路。
明天就是中期考核的日子,他們所在的第一組理所應當會第一個接受導師們的審閱,每次一想到這點,他就會覺得心髒發緊,胃裡沉甸甸的,走起路來像是踩在棉花上,連腳踝都在不自覺地發抖。明明總決賽現場他都沒這麼緊張來着……
打開練習室房門,裡面的幾人扭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就算打過招呼。他抱歉地點了點頭,今天吃飯時和索朝祺他們聊了幾句,路上小跑了幾步才總算卡着點到達。
屋内的鐘表指向九點整,考核在即,前一晚張寅特意提出将集合時間提前半小時。陸擇栖将外套挂在一旁,目光在每個人身上掃過,一一确認大家的名牌。
嗯……果然還未到齊。
考察前一天仍會遲到的隊友,算是令他緊張的因素之一。
“不等了,我們先開始。”張寅拍了幾下手,像每一次集合之後那樣,自然地無視掉了未到的成員,組織起在場的人,“各自的位置應該都已經記住了吧?”
“嗯……”隻有湯寶元弱弱地回應了他。
陸擇栖朝他的方向微微偏了下頭,反應慢了半拍,在他開口前,對方已來到電腦前按下了播放鍵,視頻開始,房間内的幾位選手條件反射般湊到一起,擺好了開場時的站位,将他簇擁至中心。
六個人的舞台勉強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