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陸擇栖再次和結伴而來的四人組在走廊打了個照面。沒等他挨個打過招呼,原本挂在最末尾一臉無聊相的郭義忽然竄上前來,胳膊一擡,略顯艱難地把他勾到了一邊,神神秘秘地表示有話要說。
陸擇栖小心地把對方繞到自己肩上的手拾起來,放下,對即将到來的對話産生一種莫名的緊張感。
郭義也确實沒令他失望,一句話擲地有聲:
“擇栖啊,我的這幾句詞,能不能交給你來唱?”
“……嗯?你說什麼?”陸擇栖反應了一秒,但沒反應過來。
郭義笑容燦爛,耐心地解釋道:“就是,經過這麼一晚上,我想通了——那些轉音高音之類的東西确實不是我能唱的,與其直播時毀歌讓觀衆失望,不如把它交給适合的人唱。”末了,又墜上一句,“擇栖,你覺得呢?”
光聽這幾句話倒是有點道理……可是,中期驗收已過,距離第一次彩排隻剩下四天,這個時候突然提出要換part?陸擇栖一頭霧水,甚至想伸手摸摸郭義的額頭檢查對方有沒有發燒。或者是中邪。
他擺出一副認真沉思的表情,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目光掃過餘下的幾位成員。張寅已經越過他們,去開練習室的門,金子皓小幅度地朝他擺了擺手,湯寶元則是微微點頭,幾人看上去相當平靜,大概是從昨晚就知道了郭義的這番想法,毫不為此意外。
昨夜過後,粉絲們的搖旗呐喊似乎真的在郭義和金子皓這兩位選手身上起了作用。
首先是金子皓。據陸擇栖一整天的默默觀察,他簡直是脫胎換骨,一改往日裡随意懶散地态度,展現出了超高的積極性。不遲到了,也不在休息時間跑出去閑逛了,雖然還是跟不上刀群舞的節奏,但在空閑時刻,他會主動找其他人請教正确的動作,甚至還在解散前主動提問要不要再跳一遍。
至于郭義,之前的他太過急于求成,迫切地希望能在舞台上被觀衆注意到,因此隻對自己的個人part格外上心。而現在,他一反常态,将當初争奪來的主唱part大方地讓與他人,頗有種破罐子破摔之感。
不會是起了反作用吧……
而且,對方說了“适合的人”。
陸擇栖思來想去,完全不覺得這幾個字和自己有何沾邊。
他目前被分到的part中,已經有了諸如dance break這種稱得上是高光part的重要部分,輪換至C位的次數和唱段的總秒數大緻排在全組第三。他對此并沒有任何不滿,甚至還覺得以自己現在的實力來看,恐怕還撐不起這些時長。
如果郭義真的想要把自己原本的歌詞分出去幾句,按理說應該給到目前part較少的人,來平衡每位成員的時長;或是交于vocal實力最強的一位,以達到更好的演出效果。不論以哪種方式考慮,他都不該是接受“part贈予”那一個。
最終,他選擇了較為圓滑,或者說狡猾的說法。
“要不……”他遲疑着開口,“等下大家都到齊了,我們再一起讨論吧?”
“好吧。”郭義聳聳肩,聲音聽起來有些許遺憾。
話雖這麼說了,可真當所有人都聚在一塊兒,這個話題明顯變得比隻有兩個人在時更為複雜。
孟凡炟率先直言不諱地表示了不同意,隻是表達方式有些粗糙,上來就是一句:“現在才知道不行,你早幹什麼去了?”
停頓一下,立刻又接上一句,“你前兩天不是還說等表演那天就能練會了嗎?”
“那不是前兩天嘛……”郭義小聲嘀咕一句,很快擡起臉,面上看不出愧疚,反而更流露出興奮難掩的笑意,“士别三日,我成長了,多了點自知之明,心甘情願地把這兩句難的讓出來。”
他語氣一本正經,還接二連三地用上了成語。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讓呗,叫能唱好的來。”張寅顯然是一切已成果優先,并不在乎歌曲中的某幾句詞具體落在誰的頭上,“這樣也能保證直播那天的表演效果,不至于到最後一刻還提心吊膽地擔心會不會破音。”
“嗯嗯,我就是這個意思。”郭義點頭如搗蒜,笑着接話,“所以我才推薦擇栖來啊。”
這個所以和前面的話好像根本沒有關聯啊!
陸擇栖突然被點名,下意識地後仰。他連忙搖頭:“其他的還好,這段我是真的不行。”
這句不是謙虛,完全是真心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