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攻擊我的膝蓋?”伊達航舉着木劍問,“為什麼遲疑了?”
“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窮兇極惡的嫌犯,你現在早就受重傷了。對付惡徒是不能夠手軟的,要是暴露出自己的弱點,就會被對手趁虛而入……最後等着你的,就隻有我老爸那樣的下場啊,降谷。”
“——要是不比誰都強,是無法貫徹真正的正義的!”
“……”周遭一片寂靜。
降谷零被伊達航的發言震撼到,一臉恍惚地坐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左江輕輕敲擊着自己的膝蓋,對此不置可否。
等到教官念到了他的名字,他才舒展着身體站起來,戴着護具走到了伊達航的面前。
“開始!”
教官的指令還未落下,左江的攻擊已經發出。每一次出劍都又快又狠,而且伊達航發現,他的攻擊都很有針對性,就是沖着自己的膝蓋來的。
……這小子倒是比降谷要果斷。
伊達航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
在身體負傷,又被集火攻擊弱點的情況下,連戰十一場的伊達航很快招架不住左江密集的攻勢,最終落敗。
“我輸了。”伊達航摘下護具,臉上卻帶着笑容。
左江看着他,突兀地笑了一聲,然後他什麼也沒說,徑直回到了隊伍。
伊達航:“?”
他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但看見左江一副拒絕與人交流的樣子,他也不好在課程還沒結束的時候上去詢問,隻好跟着退回到隊列中,想着等晚些時候再找左江談一談。
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而且還沒等到。
在左江宿舍撲了個空的班長有些郁悶地坐在了門前的長椅上,仰着頭反思自己今天到底怎麼惹得左江不高興了。
想着想着,原因沒想到,先看到了出來買牙膏的降谷零。
“降谷……”
“伊達班長……?”怎麼坐在這裡一臉惆怅的樣子?
降谷零吞下後面半句,主動發出邀請:“我的牙膏用完了,正準備去便利店買一隻……班長有沒有要買的東西?”
“沒有哎……不過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就當散步了。”伊達航和降谷零并肩走着,“對了,白天的事對不起啊,是我講的太過分了……我爸爸的事明明就跟你們沒關系。”
“沒有的事啦,”降谷零安慰了他一句,又有些好奇地問,“班長的爸爸曾經是警察吧?”
“是啊,是派出所巡查長。盡管外表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但我當時很尊敬他……直到那一天為止。”
“那天不是我老爸執勤,我們一起進到一家店裡買東西。一個身上帶血、拿着木刀的男人突然沖進來搶劫……我當時以為老爸會出手制伏他,沒想到他卻對着犯人下跪磕頭,不要臉地請求對方……我看不下去他那副姿态,挺身和匪徒起了沖突,結果卻更加激怒了對方,那名男子用木刀一次次往老爸身上揮,直到聽到警車的鳴笛聲才倉皇逃離,我老爸也因此在醫院度過了整整一年,還因為受傷的關系辭去了原本警官的職務……”
“後來我才知道,那起案件是争奪地盤輸掉的暴力集團的成員為了籌集逃跑的資金犯下的,在那之後還有其他店家也因此受害……”伊達航側頭看向降谷零,“也就是說,如果老爸那天以強硬的手段把那個男人逮捕起來的話,就不會再有其他受害者了,正義也能夠貫徹到底,就是這樣!”
“抱歉啊,聽我講這些無聊事……我們趕快買完東西回去吧,畢竟有門禁。”伊達航快步走進便利店,笑着和降谷零挑選起需要的商品。
而在另一邊的機車店裡,左江正抱臂倚在門邊,沒什麼表情地聽着店裡其他三人情緒高昂的和老闆說話。
至于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左江一句也沒聽進去。
眼前不斷閃過的,是一個接一個倒在自己眼前的警察,是為了食物自相殘殺的兩兄弟,是父親當年差點收緊的雙手……和男人握緊粗粝的鋼筋将軀體牢牢釘死在牆體的畫面。
他又想起了白天伊達航的話——“要是不比誰都強,是無法貫徹真正的正義的!”
真正的正義……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