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樣子，精神恢複得不錯，那邊的事情解決了？”

“當然……有容黎在，雖然過程不太順利，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左江下意識接住男人的話回答，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這麼擔心的話，為什麼不幹脆把他們幾個都拖過來？羊毛也不能逮着我一隻薅吧？”

“你真當我是神仙嗎？”

源華不願再在這個問題上過多停留，“行了，你沒事就行。幾年不見，曾經那個傲嬌的小鬼現在也長成出色的大人了啊。”

左江眉心狠狠一跳，皮笑肉不笑地回怼：“哈，那是，我可不像某個大叔，隻長歲數。”

源華點煙的動作一頓，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随後又垂下去，咬着煙頭含混不清地說道：“你這嘴皮倒是一如既往。”

“我就當你是在誇獎了。”

左江輕哼道。

他盯着男人嘴邊明明滅滅的星火，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了出來，“你來這邊之後，倒是染上煙瘾了啊……是因為小五不在身邊，所以開始肆無忌憚了？”

“……”

剛點燃的香煙瞬間被男人摁滅。源華笑了笑，“算不上煙瘾，隻是養成習慣了。好了，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左江吞下了即将說出口的關心，目送男人離去。

……有一種大叔被麻煩纏身的感覺。

但他既然不想說，自己也拿他沒辦法。這是他們之間一貫的相處方式。大家都對彼此的遭遇有着大概猜測，但誰也不會問，誰也不會說，畢竟他們所需要的，從來都不是他人的同情，而是對實力的認可。

在那個吃人的世界裡，唯有強大的人，才能夠生存下來。

左江平靜地轉身，在房門即将合上的刹那，一道聲音突兀地撞入了他的腦海——

“什麼都不說才不會被理解！”

“……”

……啊，原來是這樣。原來胸口這股吐不出又咽不下的異物感是因為被隐瞞。

是因為明知身邊重要之人在遭受痛苦卻無法分擔的無可奈何。

松田陣平對他說出這句話時，應該也是這種感受吧，所以他的表情才會那麼憤怒。

像他那種直球選手，恐怕根本接受不了他們這種别扭的關心方式。

隻是……

“如果松田在就好了……”左江低歎，“如果我是松田……就好了……”

隻是可惜，他沒有松田那樣一往無畏的勇氣，不敢沖出去攔住那個載滿心事獨自承受的大叔……就像他當年沒有勇氣睜開眼睛攔住受傷的父親離開那樣。

這個晚上，左江懷揣着對熟悉的長輩的擔心輾轉反側，結果沒能睡好，以至于他第二天睜眼都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

直到被壓了一晚上的肩膀向大腦傳遞出麻木和刺痛的信号，他才怔怔低頭，看見身邊抱着他的胳臂睡得香甜的小姑娘。

……這次的夢，還真是又輕松，又沉重啊。

左江同學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