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醫館中,已經清醒的傅觀正躺在床上目光呆愣的盯着床頂,顧昭毫不見外的坐在床邊,擡手在對方眼前揮了揮,“傅兄,身體如何?”
“還活着。”傅觀艱難的吐字回答到,語氣中不見往日的活力,“還有謝謝,”傅觀沉寂的目光中出現些許光彩,他費力的将視線定格在顧昭的臉上,“本來昨天應該是我的死期的。”
“嗯?”顧昭疑惑的對視,“怎麼會呢?”,擡起手不自在的撓了撓額頭,顧昭接着說到,“既然我可以恰好路過,說明傅兄本就命不該絕。”
“你看,那破地方那麼偏僻,都讓我給找到了,”顧昭誇張的擡手比劃一通,“說明傅兄吉人自有天相,莫要糾結什麼死期不死期的。”
傅觀沉默的沒有說話,恍惚間好像又看到了那人高高在上的嘲弄眼神,那不可一世的身影好似在和面前的顧昭重合,但是,那是不可能的,顧昭是什麼樣的人,相處一段時間的傅觀很了解,顧昭就是一個有點心軟的好人罷了,怎麼會是那種肆意妄為的家夥。
但是,真的好像啊!
那種理所當然的自信與自傲,将傅觀疲于奔命,惶惶不可終日的卑劣照耀的無所遁形,即使平日中僞裝的再好,傅觀也難免有些嫉妒,如果說那人的自信與自傲是基于自身強大的能力,以及不可一世的權利的話,那麼身為一名小小的縣官之子,顧昭的底氣來自哪裡?
“阿昭看到我的信了嗎?”傅觀收斂心緒,臉上恰到好處的挂着一抹愁緒,“雖然是巧合撞見的,但總覺得會牽扯到阿昭,所以提前告知一聲,阿昭有查到什麼嗎?”
聽到傅觀的詢問,顧昭臉上染上一抹心虛,“咳,這不是東西是你交給我的嗎,我沒好意思擅動,昨天事出緊急,方打開看了看,不過,傅兄你放心,”顧昭拍了拍胸膛保證道,“我會好好提防殷塵淩那厮的,不管對方準備施展什麼陰謀,絕對會讓他最終一場空。”
‘反正,最後肯定會是一場空嘛’這話顧昭隻敢在心中想想,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對‘作者的偏愛’有信心的。
“阿昭,怎麼會想到殷..的身上?”傅觀垂下眼,“是找到什麼證據了嗎?”為平反而奔波忙碌數年依舊一無所獲的傅觀内心複雜的問道。
“唉,不是嗎?”顧昭單手抵着下巴沉思幾秒,“反正就覺得是他啊,所有的感覺都在告訴我就是那個家夥了。”
這一刻,傅觀突然明白了顧昭的底氣來自哪裡,顧昭的底氣,來自‘偏愛。’
因為偏愛,顧昭可以肆意的活在陽光之下,家庭幸福,仕途坦蕩,所遇皆貴人,所見皆良人,他可以仁愛寬厚,寬容大度,可以忠誠正直,堅守正義,善良,勇敢,無畏的做着自己的主角。
‘可惜啊,’傅觀内心感慨,‘怎麼就被自己這些被作者厭棄的存在纏上了呢?’
自己這些家夥應該就是濺到對方鞋面的泥點子吧,也不知道顧昭注視泥點子的時候,會不會是高高在上的表情。
“我知道了,”傅觀重新笑到,“阿昭需要幫忙的話,就盡管吩咐我吧。”
“不用不用,”顧昭擺手,目含擔憂的看着傅觀包紮的地方,原本還想問問對方有關于傅籌山的事情,但以目前對方的情況似乎不應該再刺激對方了,萬一事情和顧昭猜測的一樣,傅觀情緒一激動,導緻傷勢惡化就不好了,“傅兄還是好好修養吧,最近娘親可是念叨你好幾次,等你傷好了,便去顧府做做客。”
顧昭說着便站起身,腳步輕快的走到一直沉默的沐槐江身前,“我和槐江先去找蘇大夫商量些事情,傅兄,好好休息。”
傅觀和靠牆站立的沐槐江對視,保持着友善笑容的傅觀内心惡劣的一笑,十分看不慣這個一副‘忠犬’做派的家夥,明明大家一樣卑劣,對方卻總是用着警告目光看向自己,總之,就是虛僞的讨厭的家夥。
此時的蘇正玉十分忙碌,顧昭自得其樂的幫忙做着雜碎的工作,沐槐江被顧昭安排到門口的椅子上坐下,利用對方強大的氣場,讓吵雜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見此,顧昭嘴角不由的勾起,深覺自己做了一個正确無比的決定。
在沐門神的震懾下,病人迅捷的開始清空,終于等到蘇正玉空閑下來,顧昭坐在病人看診的位置上,将揣了一上午的狀紙推了過去。
“蘇大夫,麻煩打聽一個人。”顧昭笑眯眯的說到,“傅籌山,蘇大夫有印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