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留宿的院落中有一口井,此時沐槐江正拎着水桶從裡面取水,在其腳邊還放着一個木盆,盆中放着一把刷子,應該是準備之後去刷洗一下馬匹的。
顧昭抱着手坐在石墩上,在認真思索一件事情,那就是對照組那邊的故事,究竟進展到了哪個部分,原本顧昭以為兩個世界應該是同時進行的,但根據之前蘇正玉的說法,江湖之中已經沒有可以和殷塵淩反抗的勢力了。
而這,明明是在故事的中後部分才會發生的事情,從故事的中後部分開始,原本還算有點希望的劇情急轉直下,還有望翻身的主角開始損兵折将,聯系的勢力也開始折戟沉沙。
主角從故事開始的‘敗家之犬’,再次回歸到一無所有的狀态。
瓷器碰撞石面發出清脆的響聲,将顧昭從思緒中拉回,顧昭微微眯眼,看着面前低眉順眼,莫名一副‘賢良’做派的蘇染,總覺得十分違和。
顧昭伸手直接握住對方擺弄碗筷的手腕,突然問出一個猝不及防的問題,他說,“蘇染,我們初次見面的那天,你的傷是不是自己弄出來的?”
是的,顧昭現在就是懷疑蘇染在第一天見面時便是在演他,畢竟除了那天的場景和對照組那篇文的開頭描繪的一模一樣之外,其餘時間這些人表現出來的卻都是在故事的中後期被反派開始清算時的被追殺狀态。
“是。”
顧昭原本以為蘇染不會回答,倒沒有想到,對方在沉默一會後幹淨利落的承認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顧昭不解,讓自己以為故事剛剛開始有什麼用。
“因為想要博取‘你’的信任!”蘇染安靜的站在顧昭的面前,注視着顧昭的雙眼一如既然的平靜溫和,“在故事的最開始,手上沒有沾染人命的蘇染是沒有攻擊性的,也是更适合靠近‘你’的。”
“當時的我們已經窮途末路,為了‘活下去’已經拼盡了全力,接近‘你’,最初也不過是想要‘活下去’。”
“那麼你現在說出來?”顧昭輕笑着敲了敲桌面,“是覺得已經接近成功了,還是放棄了?”
“都不是。”蘇染緩緩搖了搖頭,将一碗煨好的白粥推到顧昭的面前,“隻是突然想說出來,隻是怕再不說,也就沒有機會說了。”
“應該不會吧,”顧昭拿起勺子嘗了一口,糯香軟爛,十分符合顧昭的胃口,“我記得就算死亡應該也是從陸從周開始的,而現在陸從周可是連科舉都未參加,所以至少應該也有一年左右的時間的。”
“‘你’知道的不是嗎?”蘇染眸色加深,嘴角仍舊是那紋絲不動的淺笑,“作者想要殺死我們的,而且不是已經動手了嗎?”
“.......”,顧昭抿了抿嘴,無法反駁。
“要嘗嘗蛋羹嗎,”蘇染若無其事的又推過來另外一個瓷碗,“這是今早從鄰居阿婆那邊換來的。”
顧昭舉着湯勺,一時有些無從下手,面前的蛋羹看起來金黃滑嫩,必定是費了一番功夫做出來的,輕輕将湯勺放下,顧昭歎了一口氣,“蘇染,你沒必要做這些的!”
“我在讨好你啊,”蘇染歪了歪頭,表情純然,看起來一派天真的樣子,“是不喜歡嗎?”
“不是不喜歡,”顧昭頭疼的揉了揉額角,“你這樣太奇怪了,可以正常一點嗎?”
“可是?”蘇染疑惑的看向正忙忙碌碌的沐槐江,“沐槐江也是這麼做的,你允許了沐槐江靠近對吧,所以為什麼要拒絕我?”
“這不一樣,”顧昭深吸一口氣,将蛋羹放在蘇染的手上,“你不喜歡做飯吧,既然不喜歡,那就不要做了。”顧昭自認為還是可以看出來一個人的喜好的,之前涉及到做飯的事情,即使蘇正玉做的十分糟糕,蘇染都是讓蘇正玉來做的,雖然不知道從昨天開始蘇染突然抽的什麼風。
“可是不這麼做的話,”蘇染終于放下了嘴角仿若固定的溫柔笑意,面無表情的說道,“‘你’是不會救我的。”
“呃....你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顧昭百思不得其解,自問在對方遭遇險境的時候應該都努力救援了。
“‘你’拒絕了不是嗎?”面無表情的蘇染看起來十分具有攻擊性,“我說過的,那天,大雨中我說,‘請救救我’,‘你’轉身走掉了。”
“我沒有拒絕,”顧昭認真的看向蘇染,“那天我隻是以為會有人來救你的。”
“已經沒有人了,”蘇染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但往日輕松的笑容卻無論如何也沒法出現,“已經全部死掉了,所以,不會有人來了。”
蘇染端着蛋羹再次靠近,死水一般的眼眸努力彎起,“可以,請‘你’救救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