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說,“天意如此。”
一片莫名出現的樹葉飄飄忽忽的從空中落下,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顧昭舉起的掌心,顧昭将視線重新轉向前方,卻發現剛才還清晰可見的場景已經被蒙上了一層模糊的水紋。
顧昭慌張的轉頭看向身後的沐槐江,卻發現身後已然空無一人,而且不隻是沐槐江,周圍的場景也在迅速的消失又出現,倒地的桌椅,碎裂的瓷器,撒出的墨汁全都在一點一點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紅豔的,四周挂滿的紅綢,華麗精緻的楠木桌椅,人聲鼎沸熱鬧的人群。
站在這充斥着歡聲笑語,座無虛席的場景中,顧昭有一瞬間的恍然,這一瞬,顧昭的腦海中劃過許多的想法,最終定格在了,‘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潛意識覺得自己不應該是一個人的顧昭舉目望去,試圖在這摩肩接踵的地方找到一位自己熟悉的面孔,在顧昭前方舞台的表演已經來到了高潮的地方,橫彈琵琶的女子嬌笑着對着顧昭眨了眨眼,舞台下擠滿的人群猛然爆發出熱烈的歡呼,一身濃郁的脂粉香味讓顧昭無縫銜接的融入到了這奢侈繁華之中。
就在顧昭被激動的人群擠的搖來晃去的時候,一隻手從人群中伸出,攬着顧昭的肩膀,便熟練的将顧昭帶到了一處較為僻靜的角落。
“顧昭?你怎麼在這裡?”謝元義笑着問道。
這似曾相識的場景好像才在不久前發生過,顧昭神情驚愕的轉身看了看身後的人群,又眉頭蹙起的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後,複又指向謝元義,不太确定的說道,“元義,你是來找那...折月姑娘..的嗎?”
“嗯?”謝元義神情疑惑的嗯了一聲,随後将看起來有點神思不屬的顧昭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這裡可沒有什麼折月姑娘,阿昭口中的折月是哪位?”
“折月..折月..”,顧昭口中喃喃的重複兩下,總覺得思緒被擋住的顧昭用力的甩了一下頭,卻仍舊沒有絲毫的效果,最終顧昭滿臉困惑的說道,“不清楚,可能是剛才在人堆中偶爾聽到的吧?”
“好了,不要多想,”謝元義再次攬上顧昭的肩膀,帶着顧昭擠到一處推杯換盞的桌子旁邊,這桌上的人看起來都是謝元義的熟人,見到此時謝元義攜着顧昭出現,全部都友善的舉杯,笑着和顧昭點了點頭,“難得見阿昭出現在這裡,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定要不醉不歸!”
謝元義拿起桌上的酒盅便給顧昭滿滿的斟了一杯,按着顧昭的肩膀便一起在空位上坐了下來,面對友人的舉杯相邀,顧昭雖然仍舊覺得有點不對勁,但還是十分給面子的一飲而盡。
伴随着這一杯溫酒下肚,那纏繞在心間的思緒已然消退,顧昭的注意力開始被眼前這熱鬧的情形吸引,一邊同友人交談着,一邊津津有味的觀看着不遠處的表演。
隻是會在花瓣撒下的時候,眼前偶爾閃過一點陌生的場景,但又很快消失無蹤,所以顧昭也沒有太在意。
這是一場賓主盡歡的席宴,吃飽喝足之後,顧昭扶着搖搖晃晃的謝元義走在灑滿了月光的石闆路上,此時已經月上中天,街道上很少有人經過,即使會有一兩個結伴的人出現,也和顧昭二人一樣,是剛剛才從那場歡慶中出來的。
“阿昭出現在這裡是準備遊玩幾日嗎?”謝元義挂在顧昭的肩上,醉醺醺的問道,“這裡為兄熟悉的很,阿昭放心交給我好了,保證你玩的盡興,然後心滿意足的回去。”
“回去?”顧昭一愣,下意識的接道。
“對啊,雖說放松一下是不錯,”謝元義說着便湊到顧昭面前,口中噴出濃重的酒氣,直讓顧昭嫌棄的拉開距離,見到自己的作弄見效,謝元義笑呵呵的拍了拍顧昭的肩膀,接着說道,“但阿昭終歸還是該回去的嘛,那裡才是顧昭該待的地方。”
“嗯。”顧昭輕聲應道,随後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謝元義落腳的客棧距離此處不遠,此時客棧中唯有一個店小二在大堂中守着,在店小二的幫助下将謝元義安置好後,顧昭便直接在這裡也要了一個房間。
房間中的被褥明顯才剛剛被曬過,上面仍舊殘留着一些熱度,以及那陽光的味道,顧昭随手将房間中的窗戶打開,夜間的晚風便将房間聚起的熱度輕飄飄的吹散。
舒适的環境讓顧昭很快困意上頭,在連續打了幾個呵欠之後,顧昭倒在床上便睡了過去。
第二日,謝元義要比顧昭更先醒來,而且在推門進來的時候,手上正拎着一個十分熟悉的包裹,那正是在顧昭從家中出發之前,被顧夫人親手準備的那一個。
“阿昭果然粗心大意,”謝元義調侃着将包裹扔到顧昭的懷中,“要不是我認識阿昭的馬,否則阿昭的行李可就全部丢掉了。”
“馬?”顧昭遲鈍的看了看懷中的包裹,總覺得思緒堵塞的厲害。
“對啊,”謝元義伸了一個懶腰,嘴角含笑的點頭,“那馬被我發現的時候正在路邊吃草呢,還是為兄眼尖,否則阿昭可就損失慘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