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散了,徒留一地狼藉。
當别墅内的備用燈被換上後,入目所見的赤紅的小手印爬的到處都是,扶梯、地磚、牆面,包括柳大師的脖頸、臉上,密密麻麻,看久了令人瘆得發慌。
桑清影不疾不徐的掏出兜裡的手機,遞給坐在沙發上兩眼發直的田夫人,開口第一句話是,“勞煩夫人替我向父母報個平安。”
小黑貓,“……”
剛剛握劍的時候還一副兇煞樣,轉瞬間居然這麼接地氣。
田夫人愣怔了三秒,才有所反應。
桑清影笑道,“就說我給你家親戚的小姑娘補習,因時間太晚,暫住在你家,明天一早你們會派車親自将我送回去,讓她們别擔心。”
田夫人抖着手,顫着音,最後深吸了一口氣,照着桑清影的意思交代了,桑母也沒懷疑,客客氣氣的把電話挂斷。末了田夫人大概察覺自己太狼狽,她勉強穿上拖鞋,撫了撫褶皺的衣裙,挽了挽發,“桑大師,今天這事算解決了嗎?”
桑清影對田夫人搖了搖頭,“并沒有,它還會再回來。”
田夫人呼吸一窒,就見桑清影用腳尖踢了踢躺地上正裝死的男人,柳大師眼睫毛顫了兩下,她彎腰在他耳邊低語了句,“柳大師,再不起來的話,功勞可全要落在我頭上了。”
柳大師一聽,那還得了。于是他像個七老八十的老人家顫顫巍巍的睜開了眼,哎喲了兩聲,對上桑清影的似笑非笑,他還一副很茫然,“唉,小友,我好好的怎麼突然躺地上了?”
至于另一個因撞門而暈過去的小少年,小黑貓心領神會的溜達過去,站在人家臉上蹦跶,硬将人從昏迷中踩醒過來。
“鬼,鬼,鬼啊。”
“安靜。”
師徒倆像在台風邊境走過兩圈,狼狽不堪。柳大師身上占了好幾個鬼手印,臉上脖頸上濕哒哒,看起來像個逃跑的殺人犯。他剛爬起來,頓覺天旋地轉,臉都發白了,好在一旁的小少年立即過來扶了一把,“師傅,你看起來不太好,要不然我們去醫院。”
桑清影沒時間欣賞他們師徒情深,很不厚道的戳破他們最後的一絲絲幻想,“你師傅這樣子送去醫院也沒用,死得更快。”
師徒倆,“!!!”
柳大師大驚失色,“什麼,什麼死得更快,小友莫要胡說八道,造謠生事,要不然我,我——”
桑清影掀了掀眼皮,“不信啊,那就等着看好了。”
在一旁看完整個過程的田夫人哪還不清楚自己這是遇上了騙子,得虧她當時沒心思去計較,要不然豈不是誤将魚目當珍珠,“柳大師,你将我騙得好慘。”
柳大師一聽,急了,臉上的血手印像刻在他的皮膚上一樣,顯得格外駭人,“不是,夫人你可不能光聽她胡編亂造。”
田夫人沉下臉,喊來管家要送客。
桑清影卻打斷道,“别急,事情沒徹底解決前,他們最好還是待在這。”田夫人似有不解,就聽她繼續說道,“要不然,那隻厲鬼會立即要了他的小命。”
柳大師微小的眼睛瞬間瞪大,“厲鬼?”
桑清影指了指不遠處的洗手間,“你這身上的血印是他特意留下的标記,你且去擦一擦,看看能否将它清洗幹淨。”
柳大師不信邪,還真就推開一旁小徒弟的手,大步流星的去了。随後洗手間發出了一聲崩潰之極的嚎叫。
田夫人吓得渾身哆嗦,“桑大師,我加錢,隻要你能徹底解決掉這件事,我再加五十,不,一百萬。”
桑清影微颔首,“的确該加錢。”
來時她以為簡單的收拾一個調皮搗蛋的嬰靈,哪想,區區一棟富豪别墅中竟藏了一隻兇神惡煞的厲鬼。看來運勢低下後,什麼妖魔鬼怪都能撞見了,依照原身被調換好的命格,她運勢越低,想必另外一位占據她命格的無論做什麼會越順暢,直将她吸幹為止,好徹底霸占她的命格。
好毒的計策,這是想踩着她的屍體往上爬。
桑清影忽然冷笑,田夫人誤以為她不滿自己剛才出的價格,“不不,兩百萬,桑大師你看成嗎?”
小黑貓震驚臉,乖乖,這小騙子的身價從人民币一百塊漲到兩百萬,也就經曆短短兩周時間,他糊了糊臉,嗯,還挺有……商業頭腦。
桑清影可不知道這小家夥腦子裡裝了什麼,她一錘定音,“兩百萬。”
柳大師将自己的臉和脖子搓破,也終于認清事實,他從洗手間沖出來,噗通一聲跪在桑清影面前,狠狠的抽自己兩巴掌,聲嘶力竭的認錯,“小友,不不,大師,是我鬼迷心竅,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大師您救救我。”
桑清影笑看着他,就是不說話。
噗通。
小少年也跪在地上拼命磕頭,砰砰砰,幾下把腦門磕出了血,“求大師您救救我師傅,隻要能您能救師傅,你讓我幹什麼都行。”
桑清影并不喜歡這副做派,她起身避開了,“救倒也不是不能救,說說看,這些年你騙過多少人?”